漆黑的监控室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屏幕投射的淡蓝色光幕。
肖程的指尖轻点虚拟面板，数据不断滚动，他的视线落在屏幕中央那一行红色警告——
【实验体A02心率异常波动，胃内壁微小出血，疑似应激反应。】
他的右手在膝上轻轻敲击，节奏精准，如同计算机计时脉冲。
他知道，安然一定在观察他。
哪怕实验室相隔一层玻璃。
**——监控画面里，少年靠在训练舱壁上，嘴角的血迹尚未擦去，黑色实验服被汗水浸湿，紧贴在纤瘦的身体上。**他仿佛被剥去了所有的保护层，暴露在实验员的视线下，但那双深色眼睛仍旧沉静，不带一丝绝望。
“生存本能低于标准值。”一个实验员皱眉低声道，“如果他继续抗拒训练，就算活下来也难以长期维持实验状态。”
肖程没有说话。
他点开安然的生理数据，食指轻轻滑过记录曲线，最终在**“出血量”**一栏停下。
——300ml。
他略微停顿，随后敲入指令，将数据改成50ml。
安然的真实状况，必须隐藏起来。
一旁的光头实验员还在咒骂：“这小子竟然还敢动手？A02是不是以为自己是A级权限？不管他是什么特殊实验体，他的代号上都有个‘02’，实验体就是实验体——”
“停手。”肖程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威权感。
光头实验员一愣，脸上的怒意尚未消退。
肖程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碳纤维教棍上，上面仍沾着未干的血迹。
“训练实验体是为了强化能力，不是为了杀死他们。”他缓缓道，嗓音低沉而冷静，“你应该很清楚，这个项目的主要投资方是谁——以及，他们要的是什么。”
光头实验员脸色微变，咬了咬牙，最终收起教棍，低声道：“……明白。”
——监控室恢复了安静，只剩仪器运行的低频噪音。
肖程收回视线，看向屏幕。
安然仍旧倚在训练舱里，像是一块被血污沾染的玻璃碎片，明明已经支离破碎，却仍在反射光线。
他该死的……还在盯着这边。
“肖程。”通讯器里传来上级的声音，“今晚A02的身体状态进入极限适应阶段，你必须执行新协议。”
肖程的瞳孔微微缩紧。
新协议？
“你的任务是确保他的生存率，但同时，验证他的战斗力极限。”
“如果他无法承受新的重力场试验，就终止项目。”
终止项目。
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肖程再清楚不过。
安然没有退路——而他，也没有。
训练舱内部。
安然调整呼吸，试图缓解胃部的剧烈疼痛。
他知道，刚才那几下重击已经让他胃壁小范围出血，但他仍然活着。
他必须活着。
他的左手藏在实验服袖口下，手指在掌心里轻轻划过一串数学符号。
这是一个公式。
——虫洞稳定公式的残缺部分。
这是他在实验过程中反复推导出的结果，也是他唯一的王牌。
如果成功，他将能精准控制一个微型引力扭曲点，撕裂既定的空间框架——
如果失败，他的细胞将被极端重力撕碎，彻底消失在量子概率云里。
他的手指在掌心收紧，压下所有的不安和痛楚。
必须赌一把了。
深夜，实验区核心控制室。
“实验体A02，进行引力场极限测试。”
四个高能引力发生器启动，舱室内的重力开始以1.2g的速率增加。
安然屏住呼吸，感受到每一寸肌肉都被压迫，血液循环正在受影响，连思考速度都变慢了。
但他的目光却变得更清明。
1.2g，还不够。
2.0g，肺部扩张受限，血管开始承受额外负荷。
3.5g，足以让普通人昏厥，但他仍然保持清醒。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沉闷回声。
就在4.0g的瞬间，他猛地咬破舌尖，让血腥味刺激神经。
——他必须集中精神，在重力达到极限前，完成虫洞计算。
他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划过那个熟悉的公式轨迹，量子谐振器的光点在他指间汇聚。
“虫洞生成参数确认。”
控制室里，所有研究员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们看到——
空间，在安然的指尖，出现了轻微的折叠。
就像是玻璃下的水流，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成功了？”
有人低声呢喃，但下一秒，肖程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虫洞的另一端，竟然在控制室内部打开了一道裂缝！
“关闭实验！”肖程猛然站起，冷声下令，“立即终止实验——！”
但已经晚了。
下一秒，安然猛然抬头，目光穿透玻璃，直视肖程——
他在赌。
而肖程，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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