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弥漫着金属的寒意，铁锈味混杂着血腥在湿润空气中发酵。肖程的战术手套划过粗糙的钢壁，留下断续的血痕。他的步伐精准无声，每一次落脚都计算过震动幅度，尽可能减少被声呐扫描捕捉的风险。
他透过微光观察掌心，渗出的血液迅速被纳米修复剂吸收，顺着指节渗透进皮肤组织。在瞳孔深处，那些微观金属粒子如潮汐般涌动，计算着目标的位置、环境变量，以及——猎杀路径。
前方的通风口敞开，冷风卷过，带着某种酸涩的化学气息。肖程的指尖贴上钢壁，轻微振动传递回战术接口，他的神经系统迅速解析：七米外，心率137，呼吸模式不稳定，目标受伤——止血剂药效即将衰退。
安然背靠集装箱，剧烈喘息，肺部燃烧着干涩的痛楚。他的左手死死压在胃部，止血剂的缓释成分正在消退，肠胃如同绷紧的钢索，扭曲着诉说濒临失控的生理反馈。
他必须撤离，必须立刻行动。
耳中回响着远处警报的低频嗡鸣，混杂着战术广播的电磁干扰。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视线掠过四周：集装箱表面凝结着微薄的水雾，在震动中形成断续的水珠痕迹。冲击波带来的共振，这意味着……
安然瞳孔微缩，猛地抬头，黑影已掠过通风口的边缘——
破空声骤起！
砰——！
合金拳套撕裂空气，重击带出的冲击波震碎了箱体表面的水雾。金属在巨力下凹陷变形，防弹涂层龟裂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最后 0.3 秒，安然强行扭身，身体的惯性让他险险避开这一击。但爆发的冲击力仍旧碾压了他胸口的气流，他的防弹衣扭曲变形，巨力传导至内脏，震得胃部一阵翻搅。
太快了！
肖程的攻击模式与三天前已然不同，更加致命，更加精准，甚至——更机械化。
安然撞上货柜，后背传来剧烈冲击，肺部一滞，咳出一口血沫。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在冰冷的集装箱表面划出一个战术符号：
“第三撤离点。”
信息输入完成。
他的余光瞥见肖程的右腿微微一滞，神经系统的反射信号出现 0.7 秒 的延迟。这个间隙或许普通人无法察觉，但对安然而言，这便是生机！
——机会！
他的左手猛然甩出磁力索，细长的高强度合金线缠住通风口的支架，强磁吸附瞬间锁定。他用力一扯，身体借助惯性弹起，同时双脚踏墙，试图跃入上方通道。
但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剧痛撕裂了他的腹部——
子弹正中！
钝痛感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狠，一口鲜血呕出，胃部炸裂般地痉挛，剧痛沿着神经网扩散至四肢。安然的攀爬动作瞬间走形，指尖险些脱离磁索。他喘着粗气，瞳孔深处的视野开始抖动，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抬头，看向那个朝他举枪的人——
肖程站在货柜顶部，战术目镜的镜片折射出幽冷的数据光流。
那是……
安然的心脏猛然一缩。
数据在镜片内翻涌，算法迅速校准战斗参数，而在那些冰冷的算式之下，他察觉到了某种不自然的波动——那不是常规计算，而是……防御性干扰。
记忆保护程序，正在抵抗清洗。
肖程的指节微微颤抖，肌肉记忆试图锁定目标的轮廓，但他的神经系统反馈回的，却是一连串混乱的信号。
“……安然？”
战术目镜内，光标在目标数据上模糊跳跃，警示信息不断闪烁：
【行为模式冲突：无法锁定攻击优先级。】
【输入矛盾：目标匹配度 92.3%——战术指令校正中……】
突如其来的滞涩感让肖程眉头微蹙，战术逻辑一向精准无误，但此刻，属于 “肖程” 的部分，似乎在与系统的干涉逻辑产生裂隙。
……不对。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恢复最优攻击路径，但就在那一瞬，远处雷声滚动，一道微弱的电流从他的记忆碎片中劈开了裂缝。
某个模糊的夜晚，一个小孩在风暴前用手指敲击栏杆的声音——
“……你教我的。”
安然抓住通风口边缘，用最后的力气翻身跃入，鲜血顺着指缝滑落，在金属表面画出扭曲的痕迹。他没有回头看，而是用尽全力拉起自己，向第三撤离点攀爬。
“你教我的。”
他咬紧牙关，让这句话回荡在脑海深处，同时压制住胃部的痉挛，强迫自己前进。
身下，战术目镜的光流闪烁不定，而肖程握枪的手，微微收紧。
这一枪，本该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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