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酒会

水晶吊灯在宴会厅上空投下碎钻般的光芒，林浅攥着烫金邀请函站在旋转门前，天鹅绒地毯上错落的人影映出她忐忑的倒影。墨氏医药集团的周年晚宴，邀请函上“特邀林浅医生”的烫金字样刺得她眼眶发烫，手机里萧墨秘书发来的那句“董事长亲自指定”，更是让她整夜辗转难眠。

推开门的瞬间，香槟塔折射的光晕扑面而来。林浅穿着一袭素白连衣裙，在珠光宝气的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直到看见宴会厅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萧墨被几位西装革履的股东簇拥着，手中的威士忌酒杯折射着冷光，金丝眼镜下的面容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听说萧董最近力推的新药研发项目超支严重？”刺耳的质问声突然刺破嘈杂。林浅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股东放下酒杯，镜片后的目光如刀：“董事会的钱不是让你用来搞情怀的，那个老旧实验室早该裁撤了。”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墨身上。

林浅的心猛地揪紧。她注意到萧墨握着酒杯的指节微微发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从容的微笑：“陈叔，实验室承载着公司未来五年的核心技术，暂时的投入是必要的......”“必要？”股东突然拍桌而起，红酒在白色桌布上晕开狰狞的痕迹，“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一意孤行，结果把公司拖进了债务深渊！”

空气瞬间凝固。林浅看见萧墨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突然翻涌——萧墨蜷缩在墙角，父亲的叫骂声和皮带抽打声混着雨声，而她颤抖着为他包扎伤口时，他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我爸看看，我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萧董这么年轻有为，想必不会重蹈覆辙吧？”另一位股东的阴阳怪气让宴会厅响起一阵意味深长的低笑。林浅再也无法克制，她穿过人群冲上前，抓起桌上的红酒瓶重重砸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中，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这个突然闯入的白衣女子。

“够了！”林浅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你们凭什么用过去的错误否定现在？一个企业的价值，难道只看账本上的数字？”她转头看向萧墨，发现他正死死盯着自己，眼神里有震惊，有感动，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脆弱。

晚宴在一片混乱中草草收场。林浅站在酒店台阶上，夜风卷起她的裙摆。身后传来皮鞋叩击大理石的声音，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萧墨。“谁让你多管闲事的？”熟悉的冷漠嗓音响起，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浅猛地转身，眼眶通红：“萧墨，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当年你为什么突然转学？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十年的委屈与不甘。萧墨逆光而立，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说过，我们只是过客。”萧墨别过脸，语气冷得像冰。林浅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西装袖口：“过客？那照片呢？医院的安排呢？还有刚才你眼里的动摇，也是假的吗？”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他昂贵的西装面料上。

萧墨突然用力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林浅，清醒点。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林浅心里。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可笑——自己十年的等待，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好，萧董事长。”林浅擦干眼泪，挺直脊背，“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她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墨已经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灼热又急促。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在她肩头，带着压抑的痛苦，“我不能连累你，我身上背着太多......”林浅想要挣脱，却发现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然而下一秒，萧墨突然松开了她，转身大步走进夜色，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林浅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霓虹深处。夜风送来远处的车水马龙声，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耳环——那是萧墨在她17岁生日时送的，碎钻在路灯下闪烁，像极了他刚才眼里转瞬即逝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