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郊，凤凰池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火把的光亮在石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谢瑶环被铁链吊在刑架上，手腕早已磨出血痕。她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庞，却遮不住那双依旧清亮的眼睛。
"啪！"
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谢瑶环猛地抬头，呛咳着吐出嘴里的血水。她眯起眼睛，适应着突然刺入的火把光亮。
"谢大人，滋味如何？"来俊臣踱步到她面前，手指轻轻抚过刑架上斑驳的血迹，"这才刚刚开始呢。"
谢瑶环冷笑一声，声音虽弱却坚定："来大人...就这点本事？"
来俊臣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即又恢复那副阴冷的笑容："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他转身从炭火中抽出一根烧红的烙铁，在谢瑶环眼前晃了晃，"听说谢大人最是怜惜百姓，不知可曾想过，那些被你'蛊惑'的灾民们，此刻正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谢瑶环瞳孔一缩，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来俊臣...你休想诈我...那些百姓...早已被你屠戮殆尽..."
"聪明！"来俊臣突然大笑，烙铁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炽热的弧线，"不过谢大人猜错了，我特意留了几个活口——比如那个暗下血手印的吴江老农，还有他那个刚满十岁的小孙女..."
谢瑶环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来俊臣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将烙铁缓缓靠近她的脸颊："现在，告诉我，那些证据藏在哪？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保证他们平安无事。"
谢瑶环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她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好...我招..."
来俊臣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示意一旁的狱卒准备记录。
"太平公主...确实...谋反..."谢瑶环断断续续地说道，"还有...魏王武承嗣...
"啪！"来俊臣猛地将烙铁摔在地上，火星四溅。他一把揪住谢瑶环的头发，强迫她抬头："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武承嗣远在洛阳，太平公主更是陛下心头肉！你这是在戏弄本官！"
谢瑶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来大人...不是要我...指认同党吗？怎么...我说了...你又不信？"
来俊臣怒极反笑，松开她的头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很好，谢瑶环，你很有胆识。不过..."他突然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我要的不是这些虚的。武三思截留的赈灾账本，私调禁军的兵符拓印，这才是我想知道的。"
谢瑶环心头一震！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虚弱地笑了笑："来大人...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因为我要你亲口承认！"来俊臣突然暴怒，一拳打在谢瑶环腹部。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以为陛下会来救你？"来俊臣喘着粗气，阴森森地说道，"她此刻正在长安享乐，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御史冒险南下！"
谢瑶环艰难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来大人...你怕了...你怕陛下...真的会来..."
来俊臣脸色骤变，扬手就要再打，却被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
"够了！"
武三思大步走入地牢，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他嫌弃地皱了皱眉，用手帕掩住口鼻："来俊臣，三天了，你连一个女人的嘴都撬不开？"
来俊臣连忙躬身行礼："王爷恕罪，这谢瑶环实在狡猾，一直在耍花样..."
武三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到谢瑶环面前，仔细打量着她血迹斑斑的脸："谢大人，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证据，指认太平公主，本王保你性命，甚至许你荣华富贵。"
谢瑶环艰难地抬起头，直视武三思的眼睛："梁王殿下...你...怕什么？若真有...陛下手谕...何必...大费周章？"
武三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恼羞成怒："冥顽不灵！"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烙铁，亲自按在谢瑶环肩头。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地牢中回荡，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谢瑶环全身痉挛，冷汗如雨下，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再发出一丝声音。
武三思扔掉烙铁，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他转向来俊臣，"继续审！别让她死了，但也不必留情。三天之内，我要那些证据！"
"遵命，王爷。"来俊臣恭敬地应道。
待武三思离开后，来俊臣叹了口气，竟亲自倒了杯水递到谢瑶环嘴边："谢大人，何必呢？为那些蝼蚁般的百姓送命，值得吗？"
谢瑶环别过头，拒绝了他的水："来大人...你永远不会懂..."
来俊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被冷酷取代："既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他转向狱卒，"上'凤凰展翅'！"
狱卒们搬来一个奇特的刑具——两根粗大的木杠，中间连着皮带。他们将谢瑶环的手腕绑在木杠两端，然后开始转动绞盘。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谢瑶环的双臂被缓缓向后拉伸，关节发出可怕的"咔咔"声。
谢瑶环死死咬住嘴唇，鲜血从嘴角流下，却仍不发一言。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太湖边饿殍遍野的景象，那些绝望的眼神，那些颤抖着按下血手印的枯瘦手指...
"说不说？！"来俊臣厉声喝问。
谢瑶环恍惚中摇了摇头，耳边似乎听到了遥远的马蹄声——是幻觉吗？还是陛下真的派兵来了？
"继续加刑！"来俊臣怒吼道，"直到她开口为止！"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谢瑶环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地牢外传来的骚动声和兵刃相接的脆响...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