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相会

蝴蝶泉边，篝火熊熊燃烧，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身着鲜艳民族服饰的白族青年男女们手牵着手，围成一个大圈，随着欢快的三弦琴声载歌载舞。姑娘们银饰叮当，小伙子们歌声嘹亮，火光映照着每个人青春洋溢的脸庞。

小燕子牵着乾隆的手刚走近，就看到箫剑和晴儿站在人群外围朝他们招手。她定睛一看，在场跳舞的大多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就连二十出头的她和箫剑、晴儿站在这里都显得格外成熟，更不用说乾隆了。

「那个...」小燕子尴尬地扯了扯乾隆的袖子，「您赶路也累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府休息吧？」乾隆却朗声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人群走去：「箫剑这个知府都能与民同乐，朕这个皇帝为何不可？」

还没等小燕子反应过来，乾隆已经牵着她加入了舞蹈的队伍。周围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乾隆是谁，也奇怪怎么有个他们父辈的人加入。但来了就是朋友，他们也就欢笑着让出位置，热情地邀请乾隆和小燕子加入。

「来！手拉手！」一个扎着彩绳辫子的白族少女活泼地拉起小燕子的另一只手。乾隆从容地握住旁边青年伸来的手，朝小燕子眨了眨眼：「怎么？我们小燕子也有害羞的时候？」「谁、谁害羞了！」小燕子被激得脸颊通红，立刻挺直腰板，「跳就跳！」

三弦琴的节奏越来越快，众人的舞步也跟着加快。乾隆虽然身着便服，但举手投足间仍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他学得极快，几个回合就跟上了当地独特的舞步。小燕子起初还有些放不开，但很快就被欢乐的气氛感染，银铃般的笑声混在歌声中格外清脆。

晴儿和箫剑相视一笑，也加入了舞蹈的队伍。篝火越烧越旺，火星噼啪作响，直冲夜空。突然，三弦琴的节奏戛然而止。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从舞蹈的队伍中跑出来，站到圈子中央，红着脸大声喊道：「大家先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见那小伙子深吸一口气，走到一个穿着湖蓝绣花裙的少女面前。火光映照下，能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阿月！」他突然放声唱起白族的情歌，嗓音清亮如山涧流水。歌词里满是青梅竹马的甜蜜，放羊时的嬉戏，还有少年人说不出口的相思。

歌声落下，小伙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质蝴蝶扣——这是白族青年向心上人表白的信物。他双手捧着蝴蝶扣，声音有些发抖：「阿月，我六岁第一次和你一起上山放羊时，就想和你放一辈子的羊！」他深吸一口气，喊得整个蝴蝶泉都听得见，「阿月，我喜欢你！」

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出乎意料的是，那叫阿月的少女并没有害羞地低下头，而是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接过蝴蝶扣，张口就回唱了一首情歌。她的歌声清脆悦耳，唱的是少女在溪边洗衣时的心事，是每次相遇时偷偷加快的心跳。唱完最后一个音，阿月清脆地喊道：「阿山，我也喜欢你！」

小伙子阿山激动得跳了起来，一把抱起阿月原地转起了圈。围观的青年们吹起口哨，姑娘们笑着拍手，还有人往他们身上撒花瓣。三弦琴手立刻弹起欢快的调子，整个蝴蝶泉边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小燕子看得眼眶发热，不自觉地抓紧了乾隆的手。她转头看向他，发现乾隆也正含笑望着她，眼中映着跳动的篝火，温柔得不可思议。 「真好...」小燕子轻声说。

众人又恢复了欢快的歌舞，小燕子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稚嫩的吵闹声。她回头一看，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拽着姐姐的衣角哭闹。

「我困了！我要回家！」小男孩揉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他的姐姐约莫七八岁，正踮着脚看人群跳舞，不耐烦地甩开弟弟的手：「哎呀，你自己回去嘛！我们家就在对面，过了小桥就是！」

「可是...可是天黑了，我害怕...」小男孩扁着嘴，眼看就要哭出来。小燕子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柔声对姐姐说：「小妹妹，要不你先送弟弟回家再回来？」那小姑娘撅着嘴摇头：「不行，要是我回去了，阿爹阿娘肯定不让我再出来了！」

小燕子看着小男孩困得摇摇晃晃的样子，心头一软：「那姐姐帮你送弟弟回去好不好？」小姑娘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谢谢姐姐！」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跳舞的人群。

小燕子转头朝乾隆示意，乾隆微笑着扬了扬手，示意她快去快回。让小燕子意外的是，乾隆竟然站在原地没动。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看着小男孩困倦的模样，她也没多想，牵起他的小手就往小桥方向走去。

小燕子送完小男孩回家，沿着原路返回蝴蝶泉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喜鹊鸣叫声。她疑惑地加快脚步，当重新走到来时经过的那座小桥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呆立在原地——

原本朴素的小桥此刻焕然一新，栏杆上密密麻麻停满了五彩斑斓的喜鹊，整座桥挂满了红丝带，在夜风中轻轻飘舞。更令人惊奇的是，每根栏杆上都精心绑着喜鹊最爱吃的坚果和浆果，引得这些灵鸟久久不愿离去。

「这是...」小燕子的心猛地跳快了一拍，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急忙抬头，果然看见乾隆正站在桥的另一端，含笑朝她招手。月光下，他一身靛蓝色长袍，衣袂飘飘，宛如画中走出的仙人。见小燕子愣在原地，乾隆率先迈步踏上台阶，站在鹊桥中央深深地望着她。

小燕子的眼眶瞬间红了，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她从未想过，这个坐拥天下的男人，竟会为她花尽心思造一座鹊桥！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小燕子回头，看到箫剑和晴儿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箫剑眼中含着欣慰的泪光，轻声道：「去吧，云儿。哥哥终于明白，也完全相信——」他望向桥上的乾隆，「只有他能给你真正的幸福。」晴儿也温柔地推了推她的后背：「这可是皇上特意为你准备的鹊桥呢，再不过去，喜鹊都要等急了。」

得到了哥哥的祝福，小燕子终于从心底笑了出来。她一步步走上小桥，脚步轻缓而郑重，仿佛踏过的不是木质的桥板，而是与乾隆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当她终于走到乾隆面前时，乾隆一手紧握住她的手，另一手从怀中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那道已经写了三年，小燕子却始终没有接受的册封圣旨。

「这是我第三次拿出这道圣旨了。」乾隆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喜鹊的鸣叫声中格外清晰，「第一次，你说要等箫剑高中；第二次，你说要外出游历...」他深深望进她的眼睛，「现在，是我第三次求娶你。这一次，你总不能再拒绝了吧？」

小燕子泪流满面，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她在白云寺遇见迷路的他；她莽撞地撞在他身上问他是人是鬼；他环着她教她骑马射箭；隔着血海深仇也还是决定要好好爱几日；他们在雪中并肩而立仿佛已经白头......此刻，小燕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只为他而存在。她想要的不再是自由自在的江湖，而是与他真正携手到白头的未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小燕子松开被乾隆牵着的那只手，双手郑重地接过圣旨，声音哽咽却坚定：「萧云......遵旨。」乾隆眼中瞬间涌起万千情绪，他一把将小燕子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这一次，朕再也不会让你逃了。」

良久，乾隆松开小燕子，转身朝身后围观的人群大喊：「阿山！今晚成功的不止你一个！我也成功了！她终于答应嫁给我了！」

远处的阿山还沉浸在求爱成功的喜悦中，听到喊声愣愣地抬头，根本不知道桥上之人的身份，只大声回应道：「她答应了吗？我没听见！」

乾隆转头看向小燕子，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那急切的模样与方才求爱的少年阿山如出一辙。小燕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站高了一级台阶，豪气地一把搭过乾隆的肩膀，朝人群方向喊道：「我答应了！我要嫁给他！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夜空中回荡。喜鹊被惊得扑棱棱飞起，红丝带在风中舞动得更加欢快。桥下的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晴儿在桥下掩嘴轻笑，对箫剑说：「看，咱们的皇上，此刻也不过是个坠入爱河的普通男子。」箫剑望着桥上相拥的两人，眼中满是欣慰：「是啊，这才是爱情最真实的样子。」

乾隆听到小燕子的回应，眼中光彩更盛。他也学着阿山，一把将她抱起，在鹊桥上转了个圈，惹得小燕子惊叫连连。红丝带缠绕在他们周围，喜鹊在头顶盘旋，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乾隆贴着她的耳边说，「你刚才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了，再也不能反悔了。」小燕子搂着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谁要反悔啊！我小燕子说话算话！」她突然想起什么，狡黠地眨眨眼，「不过...您刚才那声喊，可一点都不像个皇帝呢！」

乾隆大笑，额头抵着她的：「在你面前，朕从来就不是什么皇帝。」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只是爱你的弘历。」

月光洒在鹊桥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时间的尽头。蝴蝶泉的水面倒映着满天星光，见证着这个七夕夜最美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