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晚月光浸透纱帘的刹那,少女的啜泣骤然凝固在喉咙里。雕花铜把手兀自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撕开一道裂缝。泪珠凝在睫毛上,将整个世界浸成一片碎玻璃似的混沌。直到那道暖光破开黑暗——门扉轻启的刹那,走廊的灯光丝绸般淌过她蜷缩的脊背,细尘在光瀑里浮沉,恍惚是银河倾落在那人肩头。
他半跪在床畔时,袖口沾着未散的夜露凉意,掌心却暖得像捧住一簇烛火。
周九良铃铛…
二十年来独属于他的称呼滚过喉间,指腹抹过她眼尾时,一粒泪珠坠在他铂金袖扣上,折射出那年他背着她看露天电影时同样的星光。
周九良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暗金色月光漫过窗棂,将少女蜷缩的身影镀上一层破碎的银边。周九良站在床边,喉间哽着十七年时光沉淀的血锈味,那些在暗夜里疯长的情愫此刻正撕扯着他每根神经。
他无声地跪坐在天鹅绒地毯上,看着周苓单薄的后背在抽泣中颤动,松垮的睡裙吊带滑落至臂弯,露出后颈那颗朱砂痣——八岁那年他背着她去医院,隔着潮湿的衬衫最先记住的温度。
带着哭腔的颤音让空气骤然稀薄,周九良的手悬停在她发顶半寸。露水浸润的栀子香缠绕指尖,十八岁生日那天她也是这样披散着长发,在他为她戴上定制的生日皇冠时发丝扫过他的喉结。
指节因克制而泛起青白,他最终将掌心抵在冷硬的檀木床沿。那些被伦理钉死在身份中的妄念,此刻化作细密的银针扎向心脏。他想起第一次在孤儿院见到女孩时她瘦弱苍白的身影,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想起上个月撞见她与男友接吻时舌尖漫开的血腥味。
周九良都会过去的
他听见自己用最完美的口吻说,指腹却将天鹅绒抓出深痕。月光爬上周苓泪湿的脸,她忽然翻身将额头抵在他膝头,温热的泪水浸湿柔软的面料,像团烧红的铁烙在皮肤上。
周九良垂眸望着她发旋,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状的囚笼。窗外白玉兰被夜风揉碎,有片花瓣落在她肩胛骨,他抬手想拂去,却在触及时骤然蜷指——那处肌肤比想象中更灼人,像那年她高烧时他偷吻过的眉心。
周苓将头埋在周九良怀里,身体因哭泣不住的颤抖着。周九良垂在身侧的指节猛地蜷起,又强迫自己松开。怀中人单薄的脊背隔着羊绒衫传来战栗,像只被暴雨打湿的蝴蝶标本,每一寸骨骼都浸着支离破碎的疼。他喉结重重滚动,任由周苓的眼泪洇透衬衫第三颗纽扣,那片湿痕正正烙在左胸口的旧疤上。
破碎的呜咽从颈窝漫上来,少女蜷缩的指尖无意识揪住他后腰的布料。周九良闭了闭眼,二十七年人生里第一次放任掌心沿着她脊线滑落,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时,腕骨上的青筋在暗处暴起蜿蜒的脉络。
月光将人影剪在飘窗上,他保持着怀抱的姿势直到臂弯发麻。怀里的抽泣渐渐化作绵长的呼吸,睫毛上还坠着星子般的泪,唇色却已咬得比窗外早樱更艳。指尖悬在离她脸颊半寸处停驻,最终只是轻轻抽走压在她身下的发梢。
门锁合拢的刹那,周九良的后背重重抵住冰凉的木门。领口残留的玫瑰香混着泪水的咸涩在鼻腔横冲直撞,他扯松领带时瞥见腕表镜面映出的自己——那个永远温润端方的面具裂开缝隙,露出底下猩红的、滚烫的、禁忌的渴望。
而门内,周苓在朦胧中翻身抱住他留下的西装外套。十八岁生日那夜**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正从布料深处丝丝缕缕渗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