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后台的化妆镜上凝着层薄薄的水雾，周苓用手指在镜面划出一道弯月，水珠顺着指尖蜿蜒而下，映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她低头整理月白色旗袍的盘扣，指尖碰到锁骨处微凉的银链——那是今早张九龄亲手给她戴上的情人节礼物，坠子是枚精巧的折扇吊坠。
"苓苓姐！"学徒小满抱着红玫瑰撞开更衣室的门，花瓣扑簌簌落了一地，"张老师说让您去三庆园戏台核对节目单。"
周苓捡起落在鞋面的花瓣，忽然闻到熟悉的沉香气息。转身时正撞进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张九龄的黑色大衣裹着室外的寒气，鼻尖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不是说晚上七点才回来？"她伸手替他掸去肩头的雪，却被他捉住手腕。温热的唇贴上她冻红的指尖，张九龄藏在背后的左手突然抖开那柄紫檀折扇，扇面金箔在灯光下流转，竟拼出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王九龙教的。"他耳尖泛红，折扇一转露出背面墨迹未干的诗句，"这才是正经的。"遒劲的瘦金体写着"月斜星子落衣襟"，最后一个"襟"字的墨迹晕染开，分明是写字时手抖了。
周苓噗嗤笑出声，指尖点上他泛青的下巴："通宵练字了？"话音未落忽然被拦腰抱起，天旋地转间已坐在堆满锦缎的八仙桌上。张九龄单膝跪地替她穿上绣鞋，掌心托着的足踝处系着新换的银铃脚链。
"去年今日你在这儿摔了我送的桂花糕。"他仰头时凤眸里映着顶灯暖光，指尖勾开她旗袍下摆的暗扣，"今年得赔我块更甜的......"
后台幕布突然被人掀开，周九良举着糖葫芦僵在门口。鲜红的山楂糖衣滴在青砖上，他盯着妹妹泛着水光的唇瓣，手里的竹签咔嚓断成两截。
"哥！"周苓慌忙跳下桌子，绣鞋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张九龄顺势将她揽到身后，慢条斯理地系着大褂盘扣："九良哥也来讨糖吃？"
周九良把糖葫芦往桌上一戳："外面下雪了，怕某人着凉。"他抖开怀里的白狐裘，却在看见周苓颈间红痕时手腕一颤。狐裘兜头罩住张九龄，雪白的绒毛间露出他咬牙切齿的脸："周！九！良！"
鹅毛大雪簌簌落在戏台的红绒毯上，周苓被牵到台前时忽然捂住眼睛。张九龄从背后环住她，带着薄茧的手掌缓缓移开，漫天星子骤然坠入眼帘——整个戏台竟用荧光线绣出北斗七星的纹样，每颗星子都是盏莲花河灯。
"上个月你说想看《锁麟囊》的灯戏。"他握着她的手点燃最亮的灯芯，火光顺着特制的棉线游走，竟在幕布上映出两人依偎的剪影，"我求了灯光师半个月，那老头非要我连着演十场《卖估衣》才肯教。"
河灯顺着特制的水道漂成心形，周苓弯腰去捞最近的那盏，簪发的犀角簪突然被抽走。青丝散落的瞬间，张九龄的吻混着雪花落在她后颈："礼尚往来。"他变戏法似的摸出支白玉簪，簪头雕着交颈的鸳鸯，"昨儿跟师父学的雕工，手被锉刀磨破三处......"
后台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哄笑，王九龙带头起哄："老张你手抖什么！窗花都剪成胖鸭子了！"众人推搡间，一叠剪坏的窗红纸飘落戏台，每张歪歪扭扭的"囍"字旁都画着小爱心。
周苓望着灯影里某人通红的耳尖，忽然踮脚咬住他喉结处的盘扣。细碎的铃铛声淹没在落雪里，她藏在袖中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指尖勾着他腕间新换的红绳——那上面串着的银铃，刻着今晨她偷偷烙下的"苓"字。
夜色渐深时，捧着手炉的小满发现戏台角落的留声机。老唱片悠悠转着《牡丹亭》的唱段，积灰的唱片封套里夹着张字条，墨迹力透纸背：
"愿为折扇骨，日日贴卿怀。——龄"
窗外的雪还在下，后台暖炉上煨着的桂花酿咕嘟冒泡，氤氲水汽在玻璃窗上晕开两颗依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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