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什么是禁水鱼？”听故事的少年发问道。

　　老者这次没有因少年打岔而生气，而是耐心的解释道：“禁者，不可也，水者，流逝也。据传，禁水鱼通体满布花纹，不规则且在体表隐隐在流动，有时像人脸，有时则像淌血的骷髅头，十分骇人。有书云，岁月长河，以时间为水，在世间流动，触之而亡，这便是禁水的由来。”

　　岁月长河最终会经过一道瀑布，禁水落下，称之为弱水，逐渐由清转浑，形成一汪泉水，是为黄泉，随着泉水流动形成一条冥河，两岸则是亡魂的必经之路，人死后，若生前坏事做尽，罪孽深重，则入不了轮回，且每日必受责罚之苦，需涤尽自身罪孽才可再入轮回，凡事都不可一蹴而就，涤尽罪孽又谈何容易，于是便有了另一种更加快速的方法，那就是投身冥河，接受黄泉的洗礼。

　　禁水深流，可以冲淡一切事物，黄泉涌动，让一切事物化做虚无，世间的污秽，则永留其中，所以黄泉越往后越为粘稠，也逐渐由黄色转为血黑色，但又有一说，黄泉乃天地间至纯至净的水，能涤荡一切事物，有诗云，奈河之畔划两界，阴阳相隔分生死，滚滚黄汤洗罪孽，不教孤魂逆轮回。

　　随着时间的推移，堕入黄泉的罪孽亡魂，会逐渐失去自我，模糊了自身，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为一条鱼，到了此时，便是一个契机，冥河的终点，亦是岁月长河的起点，只需跃过冥河，就可遨游在岁月长河的禁水中，这就是禁水鱼的由来，禁水鱼的最终目的，便是找到一个生人转移罪孽，从而再入轮回。

　　“爷爷，我有些害怕…”少年钻入老者怀里道。

　　“那爷爷就不讲了。”

　　“不，我还想要听。”

　　“哎，真是不让人省心。”老者抱怨了声，继续道：“你这一打岔我都不知道讲到哪了…”

　　“讲到禁水鱼那里…”

　　“哦”老者一恍然大悟道：“由于路人过度害怕，连正在走来的老沈头都没看见，就和他撞了个满怀，老沈头则玩笑般的嘲笑道：“老林头，你撞鬼了吗？生人不生胆，怎害怕成这样，火急火燎的赶着去投胎啊…”

　　“禁水鱼，你孙子抓了条禁水鱼，希望我孙子没事才好…”

　　老沈头听到禁水鱼三个字后，脸色瞬间突变，此时此刻，他连热的火辣的阳光都感受不到了，只觉得浑身冰冷，继而木然的向前踏去，不再理会老林头，心想，这禁水鱼不过是传说中的存在，现实里谁也没见过，说不定老林头看错了呢？

　　思绪飘忽间，老林头突然大叫道：“老沈头，老沈头…你别回去了，快跟我一起走吧，去村里通知大家不要下水，不然就来不及了！”见老沈头没有回应，老林头愤声道：“你要去就去吧，我可是要先走了。”说完，他就快步跑了起来。

　　看着老沈头面色铁青的向自己走来，在路边等待沈邑开口问道：“爷爷，爷爷，你回来了，刚刚林爷爷说的禁水鱼是什么？他好像很害怕，那是一种很可怕的鱼吗？”

　　望着沈邑手里黑白相间，夹杂着五颜六色，就像画了一张人脸的鱼，老沈头心头一紧，暗道：“真是一眼便令人终身难忘呢，看来老林头确实没看错…”于是心情复杂的摸了摸沈邑的头，道：“嗯，是挺可怕的，不过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沈邑听到老林头回答，深怕做错了事的他，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道：“好耶，回家喽，爷爷，你看我手中是什么？是一条大红鲤鱼哦，我亲手捉的，我们好久都没吃过肉了，正好可以拿来给您补补身体。”

　　老沈头听完浑身一颤，喃喃道：“大红鲤鱼，红鲤鱼…”思绪不回到那一年的夏天，也像沈邑这样在小溪里抓了条红鲤鱼，在家里做好后，却被儿子儿媳吃了个精光，正准备破口大骂，之后才知道是禁水鱼，也从那以后，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便剩下了他爷孙俩，这是老沈头心中永远的痛。

　　老沈头收了收思绪，叹道：“好一个因果轮回啊，谁又能说的清呢。”紧接着，呵呵一笑道：“邑儿真是有孝心，别说了，我们赶快回家把它煮了吃。”

　　“好啊好啊，有鱼吃了…”

　　到了家，一走进门，看着沈邑抓鱼的双手已经发黑，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甚至开始腐烂，老林头眼里不禁泛起了浑浊的泪光，沈邑则浑然不觉，想到当初，怪不得儿子儿媳，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老沈头急忙的把鱼接过来，到厨房开始忙活。

　　很快，鱼就做好了，被端上餐桌，小小的沈邑看着香喷喷的红烧鱼，不由食指大动，正要起筷，老沈头却一拍他的手，喝斥道：“没大没小没规矩，先听我讲个故事再吃。”

　　“爷爷，我都快饿死了，就不能边听边吃吗？”

　　“不能。

　　“好的，爷爷您快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