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伊始,空气中的热浪都带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马嘉祺在宋亚轩带来的阴司珍药和沈汐语不间断的灵力温养下,终于勉强恢复了部分行动力,但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周身气息起伏不定,那暗红色的毁灭能量虽被强行压下,却像蛰伏的凶兽,随时可能反噬。他变得异常沉默,那双桃花眼底时常凝着化不开的冰寒与深思,仿佛在权衡着极其艰难的抉择。
当沈汐语提出要回父母家调查赵建国之事时,马嘉祺没有反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哑声道:“好。我陪你。”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尽管每动用一分力量都可能加重伤势。
宋亚轩本想跟随,却被马嘉祺阻止:“阴司需要有人坐镇,盯着其他动静。那边……我和她去就够了。”他需要绝对信任的人守住大后方。
两人踏上了归途。依旧是那辆熟悉的高铁,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沈汐语的心却比来时沉重了无数倍。她看着身边闭目假寐、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疲惫的马嘉祺,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马嘉祺眼睫微颤,没有睁开眼,却反手将她的手指紧紧攥入掌心,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仿佛只有这真实的触感,才能安抚他内心深处那从未示人的、因虚弱而产生的巨大不安。
沈家所在的城市依旧繁华喧嚣,仿佛一切阴霾都与这里无关。推开久违的家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道。父母依旧远在海外,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掩饰不住的担忧,却对国内的波澜诡谲一无所知。
沈汐语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拉着马嘉祺进入了父亲的书房。这里存放着许多旧物和档案。
马嘉祺一踏入书房,眉头就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那诅咒同源的、残留的晦暗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几乎难以捕捉。
“这里……也被‘污染’过。”他声音低沉,指尖划过书架上那些泛黄的相册和文件袋。
两人开始翻找。旧相册、日记本、插队时的集体照、往来信件……沈汐语专注地寻找着任何与“赵建国”或那段时间相关的蛛丝马迹。马嘉祺则靠在窗边,看似休息,实则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房间内的每一寸空间,试图捕捉那残留气息的来源。
时间在沉默的搜寻中流逝。
突然,沈汐语在一本厚厚的、皮质封面的旧日记本夹层里,摸到了一张硬硬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来——那是一张被仔细裁剪保存下来的、更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父母和另一个清瘦的年轻男人,三人站在一片芦苇荡前,笑容灿烂。背后用钢笔写着小小的字:“75年夏,与建国于临河洼地。”
是赵建国!而且照片里的芦苇荡背景,与宋亚轩查到的运河边的环境特征吻合!
就在沈汐语为找到线索而微微激动时,马嘉祺忽然闷哼一声,猛地捂住了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青筋暴起,周身那压抑的暗红能量再次不稳定地躁动起来!
“马嘉祺!”沈汐语慌忙扶住他。
“没……事……”马嘉祺咬着牙,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目光却死死盯住了书房角落的一个老式木质摆件——那是一个雕刻着貔貅图案的笔筒,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那丝微弱的诅咒残留气息,正极其缓慢地从那笔筒的木质纹理中渗透出来!
马嘉祺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推开沈汐语的手,一步步走到笔筒前。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幽冥之力,小心翼翼地点在貔貅的眼睛上。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笔筒底部竟然弹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别的,只有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已经变得漆黑干瘪的……牙齿?像是某种水生动物的獠牙,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和阴邪之气!
而在这枚獠牙之下,压着一小片泛黄的纸片,纸上用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液,画着一个极其扭曲诡异的符文——与之前沈汐语在失神状态下刻画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沈汐语感到一阵恶心与心悸。
“诅咒的媒介……之一。”马嘉祺眼神冰冷得吓人,“这东西被长期放在这里,缓慢地释放气息,污染着这个家,也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被标记……难怪那东西能如此轻易地影响你、窥探你!”
他猛地攥紧了那枚獠牙,暗红能量一闪,将其瞬间湮灭成灰烬!但那纸片上的血符,却仿佛活物般扭动了一下,竟凭空自燃,化作一缕青烟,朝着窗外遁去!
“想跑?”马嘉祺眼中厉色一闪,正要不顾伤势强行拦截。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急促而尖锐,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两人同时一怔。
这个时间,会是谁?
沈汐语透过猫眼向外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
“你好,有沈先生的快递。”门外传来沉闷的声音。
沈汐语父母常年不在家,很少会有快递直接送到这里。她心中升起一丝警惕,没有立刻开门。
马嘉祺却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目光冰冷地看向门外。他的感知虽然因伤势大打折扣,但仍能察觉到门外那“快递员”身上散发出的、一丝极其淡薄却无法完全掩盖的……死气和非人的冰冷。
不是活人。
或者说,不完全是。
马嘉祺对沈汐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后退。他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强行调动所剩无几的力量,猛地拉开了房门!
在房门洞开的瞬间,那个“快递员”猛地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张青灰色、毫无生气的脸,和一双空洞麻木的眼睛!他怀中的纸箱盖子自动弹开——
里面根本没有快递!
只有一团剧烈翻滚蠕动的、由无数怨念和诅咒之力凝聚而成的灰色雾气,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朝着近在咫尺的马嘉祺和沈汐语迎面扑来!
与此同时,窗外那缕试图逃逸的血符青烟,仿佛受到了召唤,猛地加速,与那团灰色雾气汇合,使其力量瞬间暴涨!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连环杀局!那血符不仅是通讯工具,更是触发最终攻击的引信!
恐怖的诅咒能量瞬间充满了门口狭小的空间,眼看就要将两人吞噬!
马嘉祺瞳孔骤缩,第一时间就想将沈汐语完全护在身后,但他伤势太重,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汐语胸口的鬼君令再次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但这一次,光芒并非来自她的主动催动,而是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力量的强烈共鸣和牵引!
她父母家客厅的博古架上,一个一直被当作普通装饰品的、蒙尘的黑色金属盒子,此刻竟然也无风自动,盒盖弹开,从里面飞出一枚样式古朴、刻着同样幽暗符文的黑色玉佩!
那玉佩如同找到归途般,瞬间化作一道乌光,投入到鬼君令爆发出的光芒之中!
两股力量水乳交融,形成一个凝实无比的黑色光罩,堪堪挡住了那扑面而来的诅咒雾气!
轰!!!
剧烈的能量碰撞声响起!黑光与灰雾疯狂交织湮灭!
强大的冲击力将门口的“快递员”瞬间震飞出去,撞在对面墙上,化作一滩污浊的黑水。而马嘉祺和沈汐语也被震得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马嘉祺猛地咳出一口血,死死盯着那枚悬浮在空中、与鬼君令遥相呼应的黑色玉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玉佩上的符文……与他成为鬼君时获得的初始烙印……同出一源!
这是沈家世代传承的……另一枚鬼君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