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9

马嘉祺周身的气息骤然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带着几分刻意表现的虚弱，也不再是戏谑人间的前代鬼王。一股源自太古洪荒、凌驾于生死之上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骤然苏醒！

暗红色的能量不再仅仅是萦绕，而是如同沸腾的岩浆，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顶天立地的、模糊却威严无尽的巨大虚影——龙首人身，冕旒垂落，眸中燃烧着焚尽诸天的毁灭火焰！整个归墟长廊在这虚影出现的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墙壁上的血管纹路疯狂闪烁明灭，那些阴影怪物如同被投入烈火的雪花，尖叫着消散。

他额角那对龙角虚影彻底凝实，漆黑如墨，缠绕着暗红色的毁灭闪电。

马嘉祺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碰撞，带着碾碎一切的暴怒，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再次汇聚、试图袭来的灰色气流，只是抬起手，对着那巨大的归墟之眼，遥遥一握！

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脆响，清晰地在整个空间回荡！那巨大的、由纯净水晶构成的归墟之眼，从瞳孔中央的黑暗漩涡开始，一道清晰的裂痕骤然出现，并且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全身！

“不——！！！”

那非人的意志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的尖啸！眼珠内部流淌的星河光晕瞬间混乱、黯淡，投射出的苍白光线支离破碎。整个迷宫网络都随着核心的受损而剧烈震荡起来，无数走廊崩塌，深渊咆哮。

那道威胁极大的灰色气流，在马嘉祺这含怒一握之下，尚未完全发出，便如同无根之萍，骤然溃散！

沈汐语被他牢牢护在身后，看着他此刻如同毁灭之神降临般的背影，感受着那几乎要让她窒息的磅礴力量，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她终于明白，他之前的“装柔弱”，或许有伤势的影响，但更多的……只是一种不愿在她面前完全展露这毁灭本质的克制，或者说，一种恶劣的趣味。

马嘉祺显然不打算给这“归墟之眼”任何喘息之机。他并指如刀，指尖凝聚着那足以撕裂规则的暗红毁灭能量，对着布满裂痕的眼球，凌空一划！

“碎！”

言出法随！

那巨大的水晶眼球，连同其中旋转的黑暗漩涡，应声而碎！化作无数闪烁着苍白光点的碎片，如同一场逆流的星辰之雨，随即被马嘉祺身后那毁灭虚影张开巨口，尽数吞噬！

核心被毁，整个归墟迷宫开始加速崩溃。墙壁剥落，地面塌陷，那股无处不在的吸力和冰冷死寂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马嘉祺身后的虚影缓缓消散，他周身的恐怖气息也如同潮落般收敛。他转过身，脸色是一种力量过度透支后的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只是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戾气。

他看向沈汐语，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嘴角那抹未干的血迹上，眉头立刻拧紧。他伸手，指腹有些粗鲁地擦去那点殷红，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谁让你挡在前面的？不要命了？”

沈汐语看着他眼底未褪的惊怒和后怕，原本想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马嘉祺动作一顿，看着她清澈眼眸里全然的信任与担忧，心头那股暴戾的火气像是被浇了一盆温水，嗤地一声熄了大半，只剩下一种酸涩又滚烫的悸动。他叹了口气，将人用力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声道：“……笨蛋。没有下次。”

沈汐语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随着归墟之眼的彻底湮灭，在那原本眼球悬浮的地方，空间一阵扭曲，缓缓浮现出三样东西：

一枚与他们手中黑色玉佩材质相同，但纹路更为古朴复杂的白色玉佩；

一卷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古老玉简；

还有一颗……微弱跳动着、如同心脏般的暗红色晶体，里面似乎封印着一缕极其微弱、却让马嘉祺感到一丝熟悉的残魂——正是之前在水下祭坛被归墟腐蚀控制的那个“眼睛”，他昔日的仇敌之一，此刻似乎摆脱了控制，但也只剩下一缕濒临消散的本源。

“这是……封印之钥的另一部分？还有……”沈汐语惊讶地看着那白色玉佩和玉简。

马嘉祺抬手将三样东西摄入手中，略一感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白色玉佩是‘定序’之钥，与我们手中的‘定位’之钥合一，方能真正稳定现实壁垒。这玉简……记载了上古之事，以及‘归墟’并非唯一威胁的警示。”他看向那颗暗红色晶体，眼神复杂，“至于他……算是迷途知返，留他一缕残魂，或许日后有用。”

他将白色玉佩和玉简交给沈汐语，自己收起了那枚晶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他揽住沈汐语的腰，再次强行撕裂空间。这一次，没有了归墟之眼的干扰，空间穿梭变得顺畅许多。

片刻之后，两人身影重新出现在江南老宅的西厢房中。那面由污秽勾勒出的“门”已经消失，墙壁恢复了斑驳的原状，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邪气。

外面的天光已然大亮，雨不知何时停了，檐角滴着清澈的水珠。仿佛刚才那场深入诡异迷宫、直面万物终焉的惊险之旅，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但沈汐语手中温润的白色玉佩和冰凉的玉简，以及马嘉祺体内依旧需要时间平复的伤势和那缕仇敌残魂，都清晰地告诉他们——那不是梦。

“总算……暂时结束了。”沈汐语看着窗外久违的阳光，轻轻舒了口气。

马嘉祺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动用毁灭本源、捏碎归墟之眼的恐怖存在不是他。他指尖把玩着那颗暗红晶体，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结束？”他抬眼看向沈汐语，眸中闪烁着熟悉的不羁与跃跃欲试，“ 别忘了玉简里的警示。归墟，或许只是第一个按捺不住的‘客人’。我们的冒险……才刚刚开始。”

沈汐语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和玉简，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信息与未尽的危机，再看向马嘉祺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神，心中竟也奇异地生出了一丝期待。

是啊，世界很大，秘密很多。有他在身边，无论前方是何种未知的冒险，似乎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