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枝"你输了。"
白玉棋子落在天元位上,慕南枝唇角微扬。
张日山凝视着棋局,忽然见她指尖停在棋盘边缘。那处刻着极小的字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慕南枝"这是什么?"
她凑近细看,青丝垂落棋盘。
他急忙伸手遮挡,
张日山"不过是……当年练字时随手刻的。"
西装袖口扫乱了棋局。青铜门里淬炼出的定力在此刻溃不成军,连声音都染上百年岁月里罕见的慌乱。
慕南枝"练字?"
指尖抚过那些凹凸,凑近才看清是密密麻麻的【南枝】二字。有些刻痕已经模糊,像是被摩挲过无数次,连木质都盘出了包浆。
慕南枝忽然倾身向前,带着桂花香气的发梢拂过他下颌,
慕南枝"那为什么……"
朱唇贴近他耳际,
慕南枝"只写我的名字?"
张日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蝶。
张日山"那时候……"
慕南枝"那时候什么?"
她指尖点着其中一个最深的刻痕,
慕南枝"这处都快盘出包浆了,张会长这些年没少摩挲吧?"
他猛地站起身,
张日山"我去换壶新茶。"
慕南枝轻笑,走向红木书柜。指尖掠过书架上的《水经注》。
泛黄书页突然抖落一张照片,1943年的雪花便纷纷扬扬落满掌心——年轻的副官肩头积着雪,目光却灼热得能融化三湘冻土。
镜头外,是初登台就被软筋散折磨得摇摇欲坠的花娘。
慕南枝"1943年……"
她拾起照片,
慕南枝"原来那日台下站着的是你。"
张日山端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
张日山"你记得?"
慕南枝"呆子……"
她轻笑,想起那夜自己赤足奔过雪地,是这个呆子追了三条街,单膝跪地为她穿鞋。军用手套擦过她冰凉的脚背时,比台上所有的镁光灯都烫。
慕南枝"怎么不记得?"
她将照片翻转,
慕南枝"那晚我逃出来时太匆忙,鞋都跑丢了,有人啊在雪地里追了我三条街。"
抬眼看他,
慕南枝"……只为把鞋还给我,你说呢?"】
茶汤注入杯中升起白雾,模糊了他骤然收紧的下颌线。
慕南枝发现张日山的书柜里,所有古籍都夹着干枯的桂花——那是她当年最爱的味道。 最旧的那本《山海经》里,还夹着张字条:
【南枝畏寒,备手炉两只】
【南枝不食辣,叮嘱厨子】
【南枝......】
字迹从工整到潦草,最后变成洇透纸背的墨团,仿佛执笔人辗转难眠的夜,恰似他守望的无数长夜。
慕南枝"'南枝畏寒'...'南枝不食辣'..."
声音渐低,
慕南枝"张日山,这些也是随手写的?"
瓷杯重重落在案上,
张日山"慕小姐今日话太多了。"
慕南枝"是吗?"
当她转身时手背无意间擦过张日山腕间,这位百岁老人竟像少年般仓皇后退,似是被火灼伤,还撞翻了青瓷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