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鎏金步摇的脆响刺破晨雾。
泠鸢倚着汉白玉阑干,石榴裙摆扫过天命曳地的衣袂。两人之间不过半步之距,却似隔着一整条银河——她闻得到他袖间熟悉的沉檀香,看得到他腕间时隐时现的朱砂情纹,甚至能数清他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的阴影。
泠鸢"国师这是......"
她指尖的金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绽出灼灼笑意,
泠鸢"又要逃?"
天命广袖下的手腕突然裂开一道血痕,情丝如荆棘绞入骨缝。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唯有被风吹起的发丝泄露一丝颤抖:
天命"娘娘说笑了。"
一阵风过,卷着凋零的海棠花瓣横亘在两人之间。等飞红散尽,廊下早已空无一人,唯余地砖上几滴未干的血迹,像一串凋谢的曼珠沙华——
长明殿外,昭明执起阿珠的手,温声道:
昭明"我该去寻钧天剑了。"
混沌珠"去何处寻?"
阿珠指尖微颤。
昭明"归墟。"
他目光沉静如深潭,
昭明"此剑关乎天下苍生。"
阿珠急道:
混沌珠"我随你同去!"
昭明却摇头,将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
昭明"这宫里的孩子们,更需要你守护。"
暮色渐沉,两人身影在宫墙下交叠又分离。最后一眼相望,胜过千言万语……
血色残阳浸染宫墙时,朱雀大街上突然涌起黑压压的人潮。战神的玄铁令旗插在领头壮汉的背篓里,每走一步就发出蛊惑人心的铮鸣;痴神撒下的迷心符贴在百姓后颈,像无数张蠕动的嘴。
百姓"尊神谕!诛昏君!"
老妇挥舞着菜刀,刀柄缠着自家饿死孙儿的襁褓布。青壮年抬着临时扎的攻城槌,槌头沾着昨夜易子而食的血渍。孩童们被架在肩头,手里攥着神官发的"诛"字血符。
宫门玄甲卫的长戟突然开始自燃,人群爆发出非人的嚎叫。当第一个饥民咬断守卫喉咙时,痴神正坐在云端的酒案前,把这场面当作下酒戏。
阿珠望着蜂拥而至的暴民,在抵挡时险些被利刃所伤。千钧一发之际,阿珠的裙角被暴民撕碎的刹那,一道霜气倏地卷过她的腰肢。再睁眼时,已立在高耸的琉璃鸱吻之上。天命玄袖翻飞,将下方癫狂之景尽收眼底:
- 老妪正用石杵砸碎先帝御赐的"泽被苍生"匾额
- 书生模样的青年在撕扯宫女衣衫,腰间还挂着昭明赏的举人玉佩
- 几个孩童把点燃的布条塞进仙鹤灯座,火光映着他们天真的笑脸
天命"看仔细了。"
天命指尖凝出冰镜,镜中映出暴民脖颈后蠕动的血色咒纹,
天命"剥开大义名分——"
他忽然捏碎冰镜,碎屑里浮现战、痴二神狞笑的面容,
天命"不过是被欲望驱使的蝼蚁。"
阿珠急声诘问:
混沌珠"难道你就坐视这场叛乱不管?"
天命垂眸:
天命"神器之力,不可妄扰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