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再苦的药我也咽了,再刺骨的冷泉我也泡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如今站得笔直的双腿,苦笑一声:
方多病"现在我终于能握紧这把剑了,可他却……已经不在了。"
话音落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四周一时寂静,只剩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半晌,方多病又自顾自地摇头,醉醺醺地嘟囔:
方多病"像我师父那样……清风霁月的人,你是不会明白的。"
李莲花眸光微动,心下恍然:
李莲花"原来是你……倒没想到,这臭小子竟长这么大了。"
他轻笑了下,淡淡道:
李莲花"武艺还行,没给你舅舅丢人。不过……有些事,也不必记得太清楚。"
说着,他拎起酒壶,朝方多病随意一碰,
李莲花"来。"
酒液倾尽,方多病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李莲花伸手扶住他,将他安置在树下,又顺手替他拢了拢衣襟。
夜风微凉,他抬头望了眼天色,转身跃上马车,轻轻一抖缰绳。车轮碾过尘土,缓缓驶向远方,渐渐融进苍茫夜色里。
莲花楼在四匹骏马的牵引下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行至半途,李莲花忽然面色煞白,指节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
李莲花"咳......"
他强撑着走进内室,想要倒杯热茶暖暖身子。可手指刚触到杯盏便是一阵剧颤,青瓷茶盏"啪"地碎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李莲花"又提前了......"
他踉跄着扶住床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李莲花"这次......来得比往常都早......"
冷汗顺着下颌滴落,他强撑着点了几处大穴,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碧茶之毒在经脉中翻涌,如同千万根银针在血肉里游走。
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慕榕榕赤着脚冲下来,红衣在昏暗的楼内划出一道惊心的弧度。
慕榕榕"又发作了?"
她跪坐在榻前,指尖已搭上他腕间。
李莲花勉力点头,唇色灰白如纸。慕榕榕腕间银镯轻响,一只通体晶莹的蛊虫缓缓爬出,沿着他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皮肤下泛起诡异的青芒。
慕榕榕"忍着点。"
她声音发紧。蛊虫吸饱毒素退回时,原本剔透的身体已变得浑浊。
李莲花脱力般靠在床头,冷汗浸透衣衫。慕榕榕取出手帕,动作却比往常轻柔许多:
慕榕榕"能喘气了?"
他望着眼前人紧蹙的眉头,忽然轻笑:
李莲花"死不了。"
话音未落,慕榕榕已狠狠将帕子拍在他脸上。
窗外,拉着楼车的马匹不安地打着响鼻。烛火摇曳,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指尖刚触及李莲花的额头,手腕突然被一股滚烫的力道擒住。她垂眸,对上那双因剧痛而格外清亮的眼睛。
慕榕榕"松手。"
她冷声道,却没能挣开。
李莲花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声音沙哑:
李莲花"上次取心头血养蛊......是何时?"
慕榕榕瞳孔微缩,红袖翻飞间已抽回手腕:
慕榕榕"与你何干?"
银镯撞在床柱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狐狸精突然"呜"地一声钻进床底,带倒了角落的药篓。三七粉洒落一地,苦涩的药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楼外忽起一阵急雨,打得车顶噼啪作响。那柄青伞静静立在门边,伞尖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李莲花突然发力,慕榕榕猝不及防跌入他怀中。染血的衣襟贴上红纱,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唇齿间纠缠。她抵在他胸口的手渐渐收紧,抓皱了那袭青衫。
慕榕榕"你......"
破碎的尾音淹没在雨声中。檐角铜铃疯狂摇晃,惊起夜栖的寒鸦。
狐狸精叼着被衾蹿上二楼,缎面绣鞋与青玉发簪零落在地。慕榕榕腕间银镯"当啷"撞上床柱,蛊虫在琉璃盏中不安地游动。
暴雨冲刷着车辕上未干的血迹,那柄青伞在风中轻轻旋转,伞面上积雨汇成细流,如同谁人未落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