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尽头,河畔柳树下。
百目妖君将秋容如意轻轻放下,她却故意不松手,指尖绕着他的长发把玩。
秋容如意"小百目,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百目妖君任由她拽着头发,金眸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柔的光。
百目妖君"是陛下教得好。"
河面倒映着两人的身影,秋容如意忽然想起什么,噗嗤一笑。
秋容如意"方才那小倌吓得脸都白了——你这瞪人的功夫见长啊?"
百目妖君抿了抿唇,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百目妖君"......他碰到您的手。"
秋容如意眨眨眼,突然将掌心贴在他心口。
秋容如意"那现在呢?"
指尖下的心跳骤然加快。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几只夜鹭。百目妖君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一带。低声道:
百目妖君"陛下若再戏弄属下......"
柳枝沙沙作响,掩住了后半句耳语。
秋容如意耳尖一热,袖中妖力差点失控炸了整条河。她有些恼羞成怒,
秋容如意"放肆!本座......"
话未说完,唇上一凉。
百目妖君退开半步,眼中带着得逞的笑意,哪有半分平日的恭顺。
百目妖君"属下知错。"
月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分明是以下犯上,偏生让人生不起气来。
秋容如意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妖力一展。
"哗啦——"
百目妖君猝不及防被推进河里,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秋容如意站在岸边持扇掩唇轻笑,
秋容如意"今晚睡河里反省!"
说罢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河中的百目妖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头轻笑。
——指尖还残留着偷来的胭脂香。
第二日清晨,客栈房间。小二叩响天字房的门:
小二"客官,您要的醒酒......"
门开处,浑身湿透的长发公子递来一锭金子。
百目妖君"劳备浴桶,再煮碗姜汤。"
顿了顿,又补充道:
百目妖君"多加糖。"
小二偷瞄他颈侧可疑的红痕,恍然大悟地跑了。
依靠在塌边,看完全程的秋容如意咬了口糖葫芦,红裙在空中轻晃。
秋容如意"......学得倒快。"
百目妖君披着单薄的中衣坐在桌边,捧着姜汤小口啜饮。糖放得太多,甜得发腻,但他眉目舒展,像是尝到了什么珍馐美味。
秋容如意歪着头打量,糖葫芦的竹签在指尖转来转去。
秋容如意"明明是个大妖妖君,装什么可怜。"
却见百目妖君忽然抬头,委屈地望向她。
百目妖君"陛下,糖葫芦吃多了牙疼。"
秋容如意手腕一抖,上前将剩下的那颗沾着糖霜的山楂球塞进他口中。
秋容如意"现在该你牙疼了。"
她伸手想要触摸他面容,却被握住手腕。百目妖君的唇擦过她指尖,舌尖卷走最后一粒糖渣,轻笑一声,
百目妖君"很甜。"
不知说的是糖,还是人。
晨光漫过屋檐,将百目妖君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他正低头为她系腰带,修长手指穿梭在绯红绸缎间,像雪地里游动的鱼。
秋容如意突然伸手按住他腕骨。
秋容如意"别动。"
百目妖君僵在原地,金眸里映着她骤然靠近的脸,她的指尖抚过他眉梢。
可此刻触碰到的瞬间,指尖却传来幻痛般的灼热。
记忆碎如雪沫。
玄衣少年拄着断剑跪在血泊里,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伤口上。他咳着血笑说如意,这一剑可真疼。
明明是不同的眉眼,不同的声音。
可当他用术法凝出冰莲替她镇酒时,指节微曲的弧度;当他在月夜温泉畔背身守候,衣摆垂落的褶皱;甚至此刻因她突然贴近而轻颤的睫毛——
全都严丝合缝地重叠在旧时光的剪影上。
百目妖君"陛下?"
他困惑的呼唤惊醒了她。秋容如意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刺入他掌心,沁出细细血珠。
秋容如意猛然撤手,
秋容如意"......去吃点东西吧。"
转身时红裙扫过青石板,溅起微弱细尘。她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火烧来。
百目妖君凝视着掌心血痕,突然将伤口贴于唇畔。
百目妖君"陛下,您的弱点是一个男人吗?"
窗外传来货郎的叫卖声,混着孩童嬉闹。谁家新酿开坛,酒香浸透整条街巷。
秋容如意在巷口蓦然回首。
风穿过他们之间,带着某种宿命般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