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关

雁门关外的风裹挟着砂砾，抽打在虞靖的脸上。她眯起眼睛，透过铁面具的缝隙望向远处升起的狼烟。十年了，这片土地不知吞噬了多少条性命，却依然饥渴如初。

"将军，北狄人又在黑水河畔集结。"副将韩冲快步走来，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虞靖摘下铁面具，露出一张被边关风沙磨砺得棱角分明的脸。她今年二十有八，眼角已有了细纹，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多少人？"

"斥候报约三千骑，看旗号是耶律尧的嫡系。"

听到这个名字，虞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耶律尧，北狄七王子，人称"雪狼"。三年前他率军突袭云州，一夜之间屠尽七座村庄，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从那以后，虞靖的梦里就常出现一双狼一样的眼睛。

"传令下去，加强东门守备，弓弩手就位。"她顿了顿，"再派一队轻骑去查探，我总觉得不对劲。"

韩冲领命而去。虞靖转身望向关内，炊烟袅袅升起，那是百姓们在准备晚饭。十年前她初到雁门关时，这里不过是个简陋的土城。如今城墙高耸，城内街巷纵横，已是一座固若金汤的雄关。

"将军！"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靖回头，看见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抱着一捆箭矢，小脸涨得通红。"王婶让我送来的，说是新淬的箭，箭头都抹了毒。"

虞靖接过箭，摸了摸男孩的头："小石头，你爹的腿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军医说再养半个月就能下地。"男孩挺起胸膛，"将军，等我长大了也要像您一样守边关！"

虞靖笑了笑，正要说话，忽听城墙上警钟大作。她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城楼。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旌旗猎猎，正是北狄的苍狼旗。

"备战！"虞靖的声音撕裂长空。

箭雨倾泻而下，北狄骑兵却丝毫不乱，他们举起圆盾，继续向前推进。虞靖眯起眼睛，在敌军阵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一面绣着银色狼头的旗帜映入眼帘，旗下之人身披白甲，正是耶律尧。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撞，虞靖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即使相隔百丈，她也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杀意。

"放火箭！"虞靖下令。

带着火油的箭矢划破长空，落在敌军阵中，顿时燃起一片火海。北狄骑兵阵型微乱，但很快又重整旗鼓。耶律尧高举长刀，亲自率军冲锋。

"将军，他们人数太多了！"韩冲气喘吁吁地跑来，"东门已经出现缺口！"

虞靖咬牙："调虎贲营去东门，死守不退！"

战斗持续到日落。当最后一波北狄骑兵退去时，雁门关外已是尸横遍野。虞靖靠在城墙上，铠甲上满是刀痕，左臂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军医匆忙赶来为她包扎，她却摆摆手："先救重伤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