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关

战斗持续到日落。当最后一波北狄骑兵退去时，雁门关外已是尸横遍野。虞靖靠在城墙上，铠甲上满是刀痕，左臂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军医匆忙赶来为她包扎，她却摆摆手："先救重伤的弟兄。"

"将军，您猜得没错。"韩冲拖着受伤的腿走过来，"耶律尧这次是佯攻，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三十里外的粮仓。幸好我们早有防备，粮草已经转移。"

虞靖点点头，目光投向北方。耶律尧不会轻易罢休，他就像一匹饿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传令全军休整，加强巡逻。"她转身走下城墙，"另外，准备一队轻骑，我要亲自去查探敌情。"

"将军，这太危险了！"

虞靖回头看了韩冲一眼："正因为危险，才必须我去。"

三天后，虞靖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将长发束起，脸上抹了灰土，扮作寻常猎户模样。她只带了五名亲信，趁着夜色悄然出关。

北方的冬夜刺骨寒冷。虞靖一行人骑马穿过荒原，来到一处被焚毁的村庄。残垣断壁间，几具尸体已经冻僵，看装束都是普通村民。

"又是这样。"亲卫赵武蹲下身检查一具尸体，"一刀毙命，干净利落。是北狄精锐的手法。"

虞靖皱眉。近半年来，边境已有七个村庄遭此厄运。朝廷认为是北狄人干的，命她加强边防。但她总觉得事有蹊跷——北狄人虽然凶残，却很少屠杀毫无抵抗能力的村民。

"将军，这里有发现！"另一名亲卫在村口喊道。

虞靖走过去，看见雪地上有几枚清晰的马蹄印，指向北方。"追上去看看。"

他们循着蹄印追踪了约莫两个时辰，来到一处山谷。忽然，天空飘起大雪，转眼间就变成了暴风雪。

"将军，不能再往前了！"赵武在风雪中大喊，"这雪太大，我们得找地方避一避！"

虞靖眯眼望向四周，隐约看见前方有微弱的火光。"那边好像有人家，过去看看。"

当他们艰难地靠近光源时，才发现那是一座猎人小屋。更令虞靖警觉的是，屋外拴着几匹战马，马鞍上挂着北狄的饰物。

"是北狄人！"赵武抽出刀，"将军，我们——"

虞靖抬手制止了他："先别轻举妄动。这风雪太大，他们未必发现我们。"她思索片刻，"我进去探探虚实，你们在外面接应。"

不等部下反对，虞靖已经悄然靠近木屋。她从窗缝向内窥视，只见屋内燃着炉火，五个北狄武士围坐饮酒。令她心跳加速的是，坐在正中的那个高大男子，正是耶律尧。

与战场上不同，此刻的耶律尧未着铠甲，只穿一件深色皮袄，黑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火光映照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坚毅。若不是那双如狼般锐利的眼睛，虞靖几乎认不出这就是令大周边军闻风丧胆的"雪狼"。

虞靖正欲退开，忽然脚下一滑，踩断了一根树枝。屋内立刻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