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清儿的第二日,宿蓉就把一折子送到楼上卿面前,就一晚上的时间,把清儿的十八代祖宗都查出来了。
清儿,本名苏清。京城南郊清河村人,家中世代为农,只有爷爷曾为京城某大户的护卫队队长。
苏家上有爷爷苏实,继奶奶马氏。下有三房人:大房苏德行,身为秀才,娶妻马氏,是继奶奶的侄女,生有一儿一女——女苏菲,儿苏才,甚得长辈宠爱;三房苏善行,身为童生,娶妻杨氏,生有一儿一女—女苏果,儿苏前,这一房相当娇纵;二房就是苏清一家了,上有爹苏宁安,有娘安氏,下有年幼的两个妹妹,还有个刚满月的弟弟。
苏清的奶奶,在苏宁安十岁的时候因病去世,在外做工的爷爷苏实为了有人照顾儿子,就娶了后来的马氏。马氏是个寡妇,进门前就带了个儿子,也就是大房的苏德行,后来就生了三房的苏善行。
苏宁安年幼丧母,父亲又常年在外,享受的爱本就不多。最开始马氏带着个拖油瓶进门,对他虽然说不上关心,但起码不缺吃穿,后来马氏生了苏善行,他的地位一落千丈。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本来就沉默寡言的他,越加在这个家里显得多余,重活累活都是他做。
大房三房都还在书院学习,大锦朝重士,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大房三房怎样都不可能去地里忙活,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有辱斯文的,所以地里的活都是苏宁安在干。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读书的条件。首先,要拜先生,乡下束脩一年几条肉就可以了,城里就不一样了,一年需要五两,还不包括买书本笔墨和吃饭生活。其次,穿着打扮不能太糟糕,起码得人模狗样,干干净净,又是一大笔花销。
对于靠天吃饭的农家来说,供养一个读书人尚且不易,供养两个,简直举步维艰,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二房的压力简直山大,偏偏又碰上大房三房这么不要脸的家人。苏宁安这一家子,简直过得喘不过气。
就苏清来卖方子的前段时间,安氏生子难产,伤了身子,又借了二两银子的外债,现在还得躺在床上用药灌着。
大房三房冷眼旁观不说,因为一口吃的,把苏清一巴掌拍飞了,苏清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可怜呢,真是可怜呢。”楼上卿看着折子上密密麻麻的字,摩挲着“昏迷三天才醒”的字样,抿嘴一笑。
宿蓉原先还对于这个无礼的苏清讨厌得很,看了这些,她的眼眶都红了,揪着帕子愤愤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这是一家人么?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宿蓉虽然是丫鬟,毕竟从小在老祖宗身边长大,可以说是锦衣玉食,比一些不受宠的小姐过得还好、地位还高。楼府各房相处也很融洽,这种事她是不可能遇到的,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楼上卿放下折子,拿起放在一旁的书,笑而不语。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几项她全占齐了,真是成大事人的标配呢。
宿蓉哼哼半刻,才反应过来在长小姐面前失态了,找了个借口出去洗脸去了。
楼上卿拿着书,也没看进去,半晌,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拿起一旁王掌柜送来的糕点放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