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尚书府后花园的紫藤花架,斑驳地洒在青石案几上。一只素白的手腕悬在半空,狼毫笔尖在宣纸上轻轻游走,勾勒出一个个清隽挺拔的字迹。
"小姐,您这《兰亭集序》临得越发好了,连老爷都说有王右军三分风骨呢。"丫鬟青杏捧着茶盏站在一旁,眼中满是钦佩。
宁如棠唇角微扬,却未抬头,目光仍专注在笔尖:"差得远呢。王羲之的字看似平和简静,实则内含筋骨。我这字,只得其形罢了。"
最后一笔落下,如棠这才搁笔,接过青杏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指尖并不存在的墨渍。十七岁的少女身着淡青色襦裙,发间只一支白玉簪,通身上下无多余装饰,却自有一股清雅气度。
"小姐!小姐!"另一个丫鬟红桃急匆匆跑进凉亭,"老爷回府了,还带着好消息呢!"
如棠微微蹙眉:"什么事这般大呼小叫?"
红桃喘着气,脸上却掩不住喜色:"是婚约!靖远侯府派人来提亲了,老爷已经应下了!"
笔洗中的清水突然荡起一圈涟漪——是如棠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瓷沿。她收回手,面色如常:"父亲现在何处?"
"在前厅等小姐呢。"
如棠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步履平稳地向前厅走去,唯有耳尖一抹薄红泄露了少女心事。
前厅中,宁尚书正在品茶,见女儿进来,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慈爱:"如棠来了。"
"父亲。"如棠福了一礼,"听闻有喜事?"
宁尚书示意女儿坐下:"靖远侯世子秦墨卿,你可还记得?"
如棠睫毛微颤:"去年春猎时远远见过一面。"
"今日靖远侯亲自登门,为世子求娶于你。为父观世子人品家世皆属上乘,便应下了。"宁尚书顿了顿,"三日后世子会正式登门拜访,你...准备一下。"
"女儿明白。"如棠垂眸应道,声音平静无波。
回到闺房,如棠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海棠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婚事来得突然,但她并非毫无准备。作为尚书嫡女,婚姻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那位秦世子...记忆中是个挺拔如松的少年郎,曾在猎场上三箭连中红心,赢得满场喝彩。
"小姐,要准备什么茶点招待世子爷?"青杏问道。
如棠回神:"按惯例准备就是。另外..."她犹豫片刻,走向书案,"我想再练练字。"
三日转瞬即逝。这日清晨,如棠比平日多花了些时辰梳妆。一袭藕荷色罗裙衬得肌肤如雪,发间点缀几枚珍珠钗,既不过分隆重,也不失礼数。
"小姐今日真好看。"红桃笑嘻嘻地说。
如棠轻轻摇头:"不得胡言。"却还是对着铜镜多看了一眼。
巳时刚到,前院传来通报声。如棠随父亲站在厅前,只见一位锦衣少年大步而来。秦墨卿今年十九,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行走间自带一股傲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