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今天不营业。"严浩翔说。
女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走进来,眼睛扫视着书架:"我找严教授订了一本《明代司法笔记》,他说这周到货。"
"我父亲住院了。"严浩翔简短地回答,"您可以过段时间再来。"
"啊,您是严教授的儿子?"女子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我是宁芷,县一中的历史老师。严教授没事吧?"
"脑溢血,已经脱离危险。"严浩翔不自觉用了医生告知的专业术语,"需要静养。"
宁芷点点头:"那就好。严教授人很好,总给我们老师特别折扣。"她犹豫了一下,"那本书不急用,等他康复再说吧。"
她转身要走,却瞥见吧台上摊开的几本书。其中一本暗红色封面的旧书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1912年的《大理院判例要旨》?"她惊讶地伸手去拿。
严浩翔抢先一步拿起书:"小心,这是孤本。"
宁芷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微蹙:"我知道,这是中国近代司法转型期的重要文献。严教授答应过让我看看的。"
"现在书店由我暂时管理。"严浩翔将书放回抽屉,"这类珍本不出售也不外借。"
宁芷的眼睛眯了起来:"您也是学法律的?"
"律师。"严浩翔简短地回答。
"难怪。"宁芷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严浩翔莫名警惕,"商业律师通常只关心现行法规的实用性,对法律史缺乏敬畏。"
严浩翔感到太阳穴一跳:"而学院派往往沉迷故纸堆,忘记了法律的生命在于实践。"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宁芷忽然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论法的精神》:"孟德斯鸠说过,'法律应该像死亡一样平等'。但您处理的那些跨国并购案,真的让法律平等保护了每个人吗?"
严浩翔没想到在这个小县城会被如此质问。他正要回应,门口风铃再次响起。
"浩翔?真是你!"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老严怎么样了?"
"陈叔。"严浩翔认出了父亲的老友,暂时结束了与宁芷的对峙,"医生说要长期康复。"
陈叔摇着头叹气:"都是被赵世勇那混蛋气的!"
"赵世勇?"严浩翔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陌生名字。
"县里那个开发商,一直想买这块地。"陈叔压低声音,"上个月派人来谈,被你爸赶出去了。那天晚上你爸血压就高了......"
宁芷在一旁点头:"赵世勇想把这一片改造成商业街,已经买下了隔壁两家店铺。"
严浩翔的眼神变得锐利:"他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倒没敢太过分,"陈叔说,"就是派人来店里捣乱,往门口倒垃圾什么的。报警也没用,派出所所长是他表弟。"
严浩翔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在思考对策时的习惯动作。他忽然意识到宁芷还在旁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