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生物钟准时将严浩翔唤醒。他睁开眼,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高级公寓的卧室里,而是在家乡老宅的木板床上。窗外传来早市摊贩的吆喝声,混着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声响。
县医院的医生昨天说过,父亲至少还需要观察一周才能确定是否脱离危险。严浩翔冲了个冷水澡,试图洗去连夜驱车的疲惫。水流冲击着他紧绷的肩膀肌肉,他闭上眼睛,却无法冲走脑海中父亲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书店不能一直关着。"早餐时,姑妈把热腾腾的豆浆推到他面前,"你爸把那地方看得比命还重。"
严浩翔皱眉:"青云书店?他还开着那家旧书店?"他记得那是父亲年轻时一时兴起开的,专卖些古籍和冷门学术著作,根本赚不了钱。
"可不只是开着,"姑妈叹了口气,"退休后他几乎整天泡在那里。最近还在发愁进一批新书的钱..."
严浩翔放下筷子,金属碰撞瓷碗发出清脆声响。他无法理解——父亲,那位以严厉著称的法学教授,竟然为了一个赔钱的书店操心?
半小时后,严浩翔站在了"青云书店"斑驳的木门前。锁匙插入生锈的锁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推开门的一瞬间,陈年的纸张和墨水气味扑面而来,像是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匣子。
书店比他记忆中更狭小,四壁书架上塞满了泛黄的书籍,中间几张木桌上也堆满了书刊。阳光透过积灰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严浩翔的皮鞋踩在老旧地板上,发出吱呀声响。他随手拿起一本《西窗法雨》,扉页上有父亲熟悉的字迹:"浩翔十二岁生日赠。愿法理精神如春雨润物,滋养汝心。"
指尖微微发颤,他将书放回原处。吧台后的墙上钉着几张褪色的剪报,严浩翔凑近一看,呼吸顿时凝滞——那是他法学院毕业时的报道,还有他第一次胜诉的新闻。
一个抽屉半开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文件夹。严浩翔拉开抽屉,每个文件夹上都标着年份,最近的一个写着"2023"。他抽出最厚的一本,里面全是关于他的报道——杂志专访、胜诉案例、甚至他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的法律评论截图,全都精心剪贴保存。
"你以为我会以你为耻?"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严浩翔猛地合上文件夹,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七年来,他以为父亲对他的职业选择失望透顶,却不知道老人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的每一步。
"有人吗?"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严浩翔迅速整理表情,转身时已经恢复了职业性的冷静。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女性,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浅蓝牛仔裤,齐肩的黑发在脑后随意扎成一个小揪。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书店今天不营业。"严浩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