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

严浩翔转身，看到宁芷今天穿了件淡黄色的连衣裙，手里抱着几本旧书和一盆小小的绿植。晨光透过她身后的玻璃门洒进来，为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书店九点开门。"严浩翔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而且如你所见，正在整理中。"

宁芷却已经走了进来，将绿植放在吧台上："薄荷，好养又能驱虫。书店里总有些小书虫。"她环顾四周，"动作挺快嘛，比上周整洁多了。"

严浩翔注意到她今天戴了一副小巧的银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明亮而好奇地扫视着书店的每个角落。

"基本分类整理而已。"他简短回答，"你手里那些是？"

"哦，这些是我答应借给严教授的参考书。"宁芷将几本旧书放在桌上，"《县城志》的复印本，里面有民国时期的司法记录。既然他住院了，我想也许你能转交。"

严浩翔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看，纸张已经泛黄，但保存完好。内页有不少娟秀的笔记，显然是宁芷的手笔。

"你研究地方司法史？"他有些意外。

"业余爱好。"宁芷推了推眼镜，"县城虽小，民国时期可是出了好几位法学大家。你父亲没跟你提过？"

严浩翔的手指微微收紧。确实，父亲从未与他分享过这些地方掌故。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围绕着法学理论和职业选择，从未涉及这些具体而微的历史细节。

"我们......不太聊这些。"他生硬地回答，将书放回原处，"书我会转交的，谢谢。"

宁芷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打算怎么改造这里？"她指着严浩翔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我看到你画了分区图。"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平板向她展示了自己的计划。宁芷凑近观看，发丝间淡淡的茉莉花香飘入严浩翔的鼻尖。

"咖啡区是个好主意，"她点点头，"但把法律历史书籍全放在左侧不太合理。大部分顾客进门会自然右转，你应该把畅销书和新书放在右侧。"

"根据消费者行为研究，百分之六十七的人——"

"这里是县城，不是你的跨国企业。"宁芷笑着打断他，"老人们习惯右转是因为门口公交站台在右边，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

严浩翔愣住了。这种细节确实从未出现在他的数据分析中。

"还有，"宁芷继续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她指向角落里几个纸箱，里面装满了破旧的连环画和杂志。

"淘汰处理。这些没有收藏价值。"

"那可不行！"宁芷惊讶地睁大眼睛，"那是严教授的'宝贝箱'，专门给附近孩子们准备的。每周三下午，总有一群小学生来这儿看小人书，严教授还会请他们吃糖。"

严浩翔胸口突然一阵发紧。父亲，那个总是板着脸训人的严教授，会给孩子们发糖？

"我......不知道这些。"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