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

"考虑？"主任明显惊讶了，"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父亲也会为你骄傲的。"

挂断电话后，严浩翔站在书店中央，环顾四周。工人们在讨论装修方案，宁芷正和一位老教师解释项目理念，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些泛黄的书页上。他突然意识到，纽约的摩天大楼和跨国案件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

晚上，严浩翔去医院看望父亲。令他惊讶的是，父亲今天言语清晰了许多。

"书...店...好？"父亲问。

"很好。"严浩翔展示手机里的设计图，"我们在做一个改造项目，叫'城市文化客厅'。"

父亲仔细看着图片，缓缓点头："宁...好女孩。"

"是的，她帮了很大忙。"严浩翔犹豫了一下，"爸，律所给了我一个晋升机会...在纽约。"

父亲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出乎严浩翔意料的是，老人摇了摇头："不...适...合你。"

"什么？"

"你...现...在..."父亲费力地组织着语言，"快...乐。"

严浩翔震惊地看着父亲。快乐？他从未将这个词与自己联系在一起。成功、卓越、完美，这些是他的追求。但快乐...

回到书店已是深夜。严浩翔发现宁芷还在那里，趴在桌上睡着了，头枕在一本打开的书上。他轻手轻脚地走近，不忍心叫醒她。

月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严浩翔发现自己正凝视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抚摸她的脸颊，想...

严浩翔猛地后退一步。这种感觉太危险了。他是一名律师，理性是他的盔甲，逻辑是他的武器。而此刻，他却在为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女人考虑放弃职业生涯的巅峰机会？

宁芷动了动，睁开眼睛："嗯...你回来了。"她睡眼惺忪地微笑，"我梦见我们的文化客厅开业了，人山人海..."

严浩翔强迫自己回到现实："我父亲今天说话清楚多了。"

宁芷立刻完全清醒了："真的？太好了！"她跳起来，"对了，县报的记者明天要来采访你，关于书店转型的理念。"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采访事宜。当宁芷准备离开时，严浩翔突然说："我今天接到律所通知，他们想派我去纽约主管分所。"

宁芷的背影僵住了。她没有转身，声音有些发紧："那...很棒啊。什么时候走？"

"三个月后。"

"哦。"宁芷慢慢转过身，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恭喜你。这是你应得的。"

严浩翔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们之间突然横亘着一种奇怪的沉默，既沉重又脆弱。

"很晚了，"宁芷最终说，"明天见。"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严浩翔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想去纽约。不是因为书店，不是因为父亲，而是因为宁芷。这个认知让他既恐惧又莫名兴奋，就像站在悬崖边缘，既害怕坠落，又渴望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