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

音乐会前一天晚上，宋亚轩在表姐家的钢琴上反复练习。许婷靠在门框上看了很久，突然说："你弹得比以前更有感情了。"

宋亚轩停下手指："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懂音乐。"

"我是不懂技巧，"许婷走近，"但我能看到你的表情。以前你弹琴时总是皱着眉头，像在解决数学题。现在你在微笑。"

宋亚轩没有回应，但心里知道她说得对。曾经，音乐对他而言是精准的计算和严苛的完美主义；现在，它变成了一种更纯粹的表达，不需要取悦任何人的耳朵，包括他自己的。

音乐会当天，滨海市特殊教育学校的大礼堂座无虚席。除了听障学生和家长，还有许多普通学校的师生和媒体记者——校长的宣传做得相当到位。

宋亚轩站在后台，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大腿。他能感受到胸腔里心脏剧烈的跳动，喉咙发紧。三个月前的毕业音乐会噩梦历历在目，那段未完成的曲目至今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林小满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精心编成鱼骨辫。她走到宋亚轩面前，没有写字，而是拉起他的双手，贴在自己的喉咙上，然后开始"唱"——通过声带的震动，传递那首他们将要表演的曲子。

宋亚轩的掌心感受到她声带细微的颤动，像是一只小鸟的心跳。这种独特的"彩排"方式莫名安抚了他的紧张。他点点头，做了个"谢谢"的手语。

主持人的介绍词通过地板震动传来，宋亚轩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前星城音乐学院...创新音乐形式...特别合作..."

该上场了。

舞台灯光有些刺眼。宋亚轩眯起眼睛，看到台下坐满了人，前排是那些他教过的听障孩子们，小杰兴奋地向他挥手。舞台中央放着两架钢琴——一台普通的立式钢琴，和他们的"心声"装置并排放置。

林小满牵着他走到钢琴前，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跺脚声——听障人士特有的喝彩方式。宋亚轩深呼一口气，在琴凳上坐下。

演出开始得很简单。宋亚轩先弹了几个音符，林小满随即在"心声"上按下对应的键，让观众感受震动与声音的关联。然后，他们开始完整的《欢乐颂》表演。

起初，宋亚轩完全依赖记忆和琴键的触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和速度。渐渐地，他找到了节奏，手指越来越自信地在琴键上舞动。林小满的"心声"装置提供着额外的震动反馈，仿佛一条安全绳，让他敢于放开束缚。

当曲子进行到高潮部分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宋亚轩的右耳突然捕捉到一丝声音，像是从深水中浮出时听到的模糊声响。他差点停下手指，但专业素养让他继续演奏。那声音很微弱，像是被厚厚的棉花过滤过，但他确定自己听到了钢琴的高音区音符。

最后一个和弦结束后，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对宋亚轩来说确实是"震耳欲聋"——掌声和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