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

最后一个和弦结束后，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对宋亚轩来说确实是"震耳欲聋"——掌声和跺脚。小杰和几个孩子甚至冲到台前，使劲拍打舞台边缘，用他们最热烈的方式表达喜爱。

宋亚轩呆坐在琴凳上，不确定刚才的听觉体验是真实还是幻觉。林小满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异常，凑近询问。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耳，然后做了个"听到"的手势。

林小满的眼睛瞬间睁大，她迅速拉起宋亚轩，向观众鞠躬致意后匆匆退场。

后台，她立刻掏出笔记本："你听到了什么？"

"高音区，很模糊，像隔着一堵墙。"宋亚轩写道，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可能只是幻觉。"

林小满摇摇头，坚定地写道："我们去医院。"

滨海市立医院的耳鼻喉科主任是许婷的高中同学。经过两小时的详细检查，医生拿着结果走进诊室，表情惊讶。

"宋先生，你的右耳确实显示出一些听力恢复的迹象。"医生指着听力图，"主要是高频区，大约30分贝左右，虽然还很弱，但比上次记录有明显改善。"

宋亚轩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意味着...我的听力有可能完全恢复？"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医生谨慎地说，"突发性耳聋的恢复有时是阶段性的，而且通常发生在发病后头三个月内。你已经过了那个窗口期，所以这是个好兆头，但不能保证会继续改善。"

离开医院时，滨海市已经华灯初上。宋亚轩和林小满并肩走在海滨步道上，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你应该高兴。"林小满最终打破沉默，在手机上写道，"这是奇迹。"

宋亚轩看着海浪拍打堤岸，白色的泡沫在月光下闪烁。他确实应该高兴，但心中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如果听力恢复，他将回到"听人"的世界，那这段与林小满和听障孩子们共处的日子会变成什么？一段短暂的插曲？一次生活体验？

"我在想，"他慢慢写道，"如果我能重新听见，我们的震动音乐系统还有意义吗？"

林小满停下脚步，月光照亮了她半边脸庞。她看了宋亚轩很久，然后写道："音乐不只属于能听见的人。我们的工作永远有意义。"

宋亚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自私。他急忙补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林小满摇摇头，微笑着打断他，写道："我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该庆祝。冰淇淋？"她指了指路边的甜品店。

宋亚轩点点头，感激她没有深究那个连他自己都没理清的问题。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如果有一天他能重新听见，他与林小满之间这种建立在无声世界中的特殊连接会变成什么样？

甜品店的灯光温暖明亮。林小满选了草莓味，宋亚轩要了巧克力。当他们碰杯时——用冰淇淋勺代替酒杯——宋亚轩的右耳清晰地捕捉到了金属相撞的"叮"的一声。

那声音如此美妙，又如此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