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

最后一个音符本该如利刃般斩断空气，却在最高点戛然而止。

马嘉祺的双手悬在琴键上方，微微颤抖。耳边持续不断的嗡鸣声盖过了音乐厅里所有的声音——观众的窃窃私语、空调的运转声、甚至是自己急促的呼吸。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聚光灯下闪烁着刺眼的光。

一千二百人的星城音乐厅座无虚席，此刻却安静得可怕。

这是马嘉祺的毕业音乐会，肖邦的《革命练习曲》本该是他的完美收官。二十四岁，星城音乐学院钢琴系当之无愧的佼佼者，欧洲三大音乐学院offer在手，未来一片光明。

直到三个月前那该死的耳鸣出现。

"马嘉祺选手，您需要暂停吗？"主持人的声音通过耳返传来，显得遥远而模糊。

他闭上眼睛，试图用记忆中的旋律覆盖那恼人的嗡鸣。再次睁开眼时，视线落在第一排面露忧色的导师身上。导师的嘴在动，似乎在说什么，但他听不见。

听不见。

这对一个音乐家而言，无异于宣判死刑。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将双手重新放在琴键上。肌肉记忆带着他完成了最后八个小节，但灵魂早已不在那些音符上。

掌声雷动，可他只看到观众们起立鼓掌的模糊画面，如同被静音的老电影。鞠躬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扶住钢琴才没有倒下。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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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一群急躁的鼓手在敲击。马嘉祺蜷缩在公寓的沙发里，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刚完成的编曲工程。一部网剧的配乐，要求简单，报酬尚可，足够支付这间老旧公寓的租金和外卖费用。

茶几上散落着几盒耳药和半杯冷掉的咖啡。墙角的三角钢琴盖着防尘布，像一具被遗忘的棺材。

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的第十七通未接来电。他划开通知，看到一连串消息：

【嘉祺，接电话！】

【李教授说有个国际音乐节的邀请，你必须给回复了】

【你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们投入了那么多...】

马嘉祺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揉了揉太阳穴。耳中的嗡鸣今天格外顽固，像永远无法调准的琴弦发出的抗议。

突然，一阵刺耳的小提琴声穿透楼板钻入他的耳朵。马嘉祺皱起眉头——那音准简直灾难，弓法毫无章法，是德沃夏克的《幽默曲》，但演奏者显然既不幽默也没有技巧可言。

他忍了十分钟，终于忍无可忍地抓起钥匙冲上楼。

敲门声几乎是在砸门。琴声戛然而止，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圆润的脸和一双警惕的大眼睛。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马嘉祺的声音比他预想的还要尖锐。

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岁——眨了眨眼："晚上八点十五？"

"你的小提琴，"马嘉祺咬牙道，"音准差得让我怀疑你的耳朵是不是装饰品。"

女孩的眼睛瞪大了，随即眯成一条缝："哦，你就是楼下那位从不跟邻居打招呼的钢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