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眼睛瞪大了,随即眯成一条缝:"哦,你就是楼下那位从不跟邻居打招呼的钢琴家。"
她一把拉开门,马嘉祺这才注意到她穿着印有卡通音符的睡衣裤,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乱糟糟的丸子头,"我认得你,星城音乐学院的马嘉祺,三个月前在毕业音乐会上落荒而逃的那个。"
马嘉祺感到一阵血气上涌:"你懂什么?"
"我懂你弹琴像个机器人,"女孩毫不退缩,"技术完美,情感零分。"她做了个夸张的弹琴动作,"像这样——噔噔噔,我是完美的马嘉祺,看我的手指多灵活,但我根本不在乎音乐想表达什么!"
马嘉祺张口结舌,一时竟找不到词反驳。他的视线越过女孩的肩膀,看到狭小客厅里摆着的一张折叠桌,上面摊开的书本标题赫然是《音乐治疗理论与实务》。
"你是音乐治疗师?"他忍不住嘲讽,"先治治自己的音准吧。"
女孩的脸涨红了:"林小满,音乐治疗专业研究生,正在练习为我的孩子们准备的新曲子。"她挑衅地扬起下巴,"至少我在尝试用音乐帮助别人,而不只是沉浸在自我陶醉的完美表演里。"
"那些'噪音'根本称不上音乐。"马嘉祺转身要走。
"也许对你来说不是,"林小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因为你已经听不见音乐的灵魂了。"
马嘉祺僵在原地,耳边嗡鸣声突然放大,淹没了所有声音。他没有回头,径直走下楼梯,但女孩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
回到公寓,他掀开钢琴的防尘布,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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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盯着邮箱里的那封邀请函已经整整二十分钟。屏幕上的文字像蚂蚁一样爬行:
【诚挚邀请马嘉祺先生参加第十届星城国际音乐节,作为青年艺术家代表演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耳,那里的嗡鸣今天格外活跃,像一只永不疲倦的蝉。
电脑旁的手机亮起,是导师李教授的短信:【嘉祺,主办方在等回复。这是重返舞台的好机会。】
马嘉祺的手指在键盘上方悬停,打出一行"感谢邀请,但因身体原因无法参加"又删掉。窗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小提琴声——楼上那位林小满又在练习了。三天前那场不愉快的交锋后,他们再没说过话,但每天傍晚六点到八点,那折磨人的琴声总会准时响起。
琴声突然中断,接着是"砰"的关门声。马嘉祺鬼使神差地走到窗前,看见林小满背着琴盒匆匆走出公寓楼,朝社区中心方向去了。
好奇心驱使他抓起外套跟了上去。
星城社区中心是一栋褪了色的红砖建筑,马嘉祺从未来过这里。他压低棒球帽檐,悄悄跟在林小满身后。她轻车熟路地拐进二楼一间活动室,门牌上写着"音乐治疗室"。
马嘉祺从门缝中窥见里面的情景:六七个孩子围坐一圈,年龄不一,有的明显有唐氏综合征特征,有的不停摇晃身体,还有的始终盯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