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

马嘉祺从门缝中窥见里面的情景：六七个孩子围坐一圈，年龄不一，有的明显有唐氏综合征特征，有的不停摇晃身体，还有的始终盯着地面。林小满放下琴盒，笑容灿烂地拍拍手："音乐小精灵们，今天我们要去寻找'快乐的声音'！"

她开始演奏一首简单的儿歌，音准比在家练习时好多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尖叫起来，双手捂住耳朵。林小满立刻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铃铛，轻轻摇晃。

"小雨，是这个声音太刺耳了吗？"她的声音温柔得不像那个和马嘉祺吵架的女孩，"我们换个方式好不好？"

她放下小提琴，坐到一台老旧的电子琴前，弹奏起舒缓的旋律。小女孩慢慢放下手，眼神聚焦在林小满身上。其他孩子也开始跟着节奏轻轻摇摆。

马嘉祺屏住呼吸。林小满的演奏技术确实业余，但她对音乐的理解——如何用声音连接人心——却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震撼。

"马嘉祺？"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他差点跳起来。转身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周烨，他的大学同学，现在星城交响乐团担任钢琴手，总是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

"真是你啊，"周烨挑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们的'钢琴王子'。"他的目光扫过音乐治疗室的门，"怎么，转行做儿童音乐教育了？"

马嘉祺绷紧下巴："只是路过。"

"是吗？"周烨的笑容带着几分揶揄，"对了，听说你拒绝了音乐节的邀请？真可惜，我还期待和你同台呢。"他压低声音，"或者......是因为那个'小问题'还没好？"

马嘉祺的耳膜突突跳动："什么小问题？"

"别装了，学院里谁不知道你听力出了问题？"周烨拍拍他肩膀，力道刚好让人感到不适，"说真的，要是弹不了了就早点宣布，占着李教授推荐的席位多不好。"

马嘉祺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不劳费心。"

"对了，"周烨走出几步又回头，"《音乐周刊》采访我时问起你，我如实说了——天才总有花期，你的可能短了点。"他眨眨眼，"报道明天出街，记得买来看。"

马嘉祺站在原地，直到周烨的脚步声消失。耳边嗡鸣声越来越大，盖过了音乐室里传出的歌声。他踉跄地走向洗手间，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

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这还是那个十八岁就获得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特别奖的马嘉祺吗？

回到公寓，马嘉祺径直走向尘封已久的钢琴，猛地掀开防尘布。乐谱架上还放着三个月前那场灾难性演出的曲谱——肖邦《革命练习曲》。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放在琴键上。

第一个和弦响起时，右耳突然一阵刺痛，接着所有声音都像隔了一层棉花。他的手指僵住了，无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