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行脚商外出的最后一座城市——边城。
城外黄沙漫天,枯草遍野,城内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孩子们嬉戏打闹,行脚商走街串巷,办完了他最后一站的诸项事宜。
天南地北走了许多地方,终于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回家了。
行脚商身旁,有人步履匆匆,“快走,铁嘴徐要开始了,不知道这回又有什么新故事。”
是极!再过不久就要归家,家中小儿必会痴缠耍闹,不若听上一回书,既解乏闷,归家亦好应对。
想到这里,行脚商也跟上旁人,到了茶馆大堂听书。
“啪”惊堂木一拍,说书人清嗓开讲,“诸位看官,不知可否听过边城有一鬼将军?今日徐某要说的,就是咱们大雍朝的铮铮军汉——鬼将军张志!”
“好!好!”叫好声此起彼伏,惊堂木一落,席间鸦雀无声。
“话说咱们这位鬼将军张志的身世,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张志,年十八,行二,济东人氏也。那一年……”
元康十年,贼叩边城,朝廷发兵,然济东逢大旱,民苦,遂发济东兵,以战养民。
“娘,朝廷近来要征兵,我打听过,这回只要入伍了新兵就能领二十两银子和五斗米,我打算去试一试。若是成了,家里就有救了。”
张志将钱粮送回家中,拜别老娘与兄妹,披甲负粮,入了边军的队伍。
从济东到边城,足足走了月余,军队行至边塞时已经是深秋之时。
边城苦寒,又遭贼寇掳掠,军营里士兵艰苦训练的同时,偶尔也需为生计发愁,偶尔外出打猎,以作牙祭。
虽然生活很苦,但是张志还有同伍老兵做伴,伍长和什长经验丰富,时常与他们话家常,生活也有了些许慰藉。
每天训练完草草用了饭,大伙蒙头便睡了,张志也是如此。
只是天气渐渐转凉,北风吹过,便是身披甲衣,也依旧被冻的要打个寒颤。
不过他觉得,那一晚,天似乎格外的冷。
北风吹得越来越大,军营里随着进进出出的斥候越发的频繁,军队的气氛也愈发的紧张起来。
或许是由于第一次入伍,作为一个新兵,端着一碗煮开的热汤干粮,张志突然有些食不下咽,食物也觉着味同嚼蜡。
不过许多人同他一样,老兵安慰他,过些日子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天冷的沁人心脾。
将士们出门睡前都得多动上一会儿,才舒展的开,正应了那句“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张志更是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展不开,冷风吹得他已经没了知觉,夜里躺下更是觉得“四肢僵劲不能卧”。
翌日,张志被号角声惊醒,拿了兵戈就跟着伍长往外冲。
战场上嘶吼声、兵戈碰撞声,马的嘶鸣声,还有阵阵的战鼓声,刺激着张志冲锋陷阵,滚烫的血洒在他的手上、脸上,他却感觉不出,只是拼命地挥着武器。
一场厮杀下来,相熟的人,伤的伤,死的死,血腥裹着泥土,闻起来臭味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