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士兵们简单梳洗过后，仍觉得营帐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比之前的汗臭更胜一筹。
张志和众人四处搜寻无果后，想来是自己杀敌后的血腥臭气没洗干净，也就放过了。
虽然营帐里臭，但是没办法，帐外北风呼啸，若是开帐散味，怕是会立刻冻成雕塑。
战事频繁，谁也不知道明天醒了是啥样的，将就着也就睡了。
持续了几个这样的厮杀的日子后，某个晚上，一群汉子们洗完坐着躺着在营帐里，有个年轻的后生小子不知是受不住刀口痛，还是思家心切，竟然哭了出来，张志和其他人为了安慰他，开始聊起了天，纷纷说起自己的过往，自己的家乡事。
“霍将军说了咱这几日打仗都赢了，今天还下令犒赏军士，想来离战争胜利不远了，等战争结束了，俺弟就不用上战场，俺也可以回去陪娃了。”
“我家里就我和我娘，等到战争结束了…嘶，哎唷疼…嘶，我就请媒婆给我说个媳妇，然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是那个哭了的小子。
张志听着，不由得说：“我就盼着济东风调雨顺，我挣了军功回去，家人都在城门口接我回去，吃饱喝足，来年好送妹子出嫁。”
说着，声音都低了很多，听起来嗡嗡的。
一时间，帐篷里弥漫着乡愁别离苦，但也充斥着些许温情……
第二天，不出意外，胡虏再次南下，这次阵仗之大，声势浩荡，连着百姓都开始往外跑。
原来已然到了最焦灼的时刻，士兵与敌军混在一起，你的刀来，我的刀去。
只见两贼兵围住了那个后生小子，刹那间刀起刀落，后生倒了，望着张志，倒了下去。
张志背后挨了一刀，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杀红了眼，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昨日还在憧憬未来的薄脸皮小后生，现在就倒在他面前，往日的许多人，都逐渐在他身边倒下……渐渐的，张志开始闻不见战鼓擂擂声，听不到骑兵战马的嘶鸣声，到最后，身旁的呼喊声，也消失了。
过了许久，他只听见鸣金收兵的声音，回头一望，却发现，认识的人十不存一。
但是不一会儿，周围的兵士开始整理战场，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大雍胜了。
战场打扫了许久，“壮士十年归，将军百战死”，牺牲的后生、伍长、同乡，都被留在这里，长眠于此，而他们的遗物将被信使送往各自的家乡，随着抚恤金一起。
张志心中稍感慰藉，这才随着什长回了城，不过好在走着走着，将将走到城门，他便觉一阵轻松……
“志哥!”“张志！”“张志！”一阵惊慌的呼喊声传入他的耳朵。
张志正感疑惑，好端端地，唤他作甚？回头却发现那一众士兵围成一圈，地上躺了个红甲兵士。
他立时征在原地，雷劈一般，原来，倒下的是他自己……他已经死了吗？
“这，这，怎么会是这样？孙什长，什长，张志，张志他，他死了！他……”
离他最近的士兵霎时被吓了一跳。
一个老兵凑上仔细查看，当时被震住了，“什长，这张志分明已经死去多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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