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裤兜里震得大腿发麻，林阳单脚撑住电动车，瞄了眼新订单——"幸福里小区4栋802，两杯杨枝甘露，备注：迟到一分钟就差评"。
"又是这祖宗。"他啐掉嘴里的槟榔渣。上周这女的因为奶茶盖上有水雾，硬是投诉他偷喝，站长扣了他两百块。
仪表盘时间跳到17:48，晚高峰的车流像便秘的肠子。他左手把住车头，右手摸出啃掉漆的华为，给icu病房打电话。
"35床今天又欠费了？"护士长的声音带着冰碴子，"再不补钱，明天八点停药。"
轮胎碾过减速带，左膝盖传来熟悉的刺痛。三年前那场工地事故，包工头跑了，就给他落下这个阴雨天就发作的毛病。他歪头夹着手机："我这就转钱..."
支付宝余额：63.8元。
后视镜里映出他发青的眼圈。三天跑了一百多单，困得往太阳穴抹风油精时，差点把眼珠子辣瞎。
电动车突然猛晃。穿jk裙的姑娘骑着共享单车硬挤进机动车道，马尾辫差点甩进他汤面里。"要死啊！送外卖的没长眼？"
林阳刚要回嘴，配送软件弹出提示：【距离超时还剩3分钟】。
去他妈的讲道理。
油门拧到底，小电驴发出垂死挣扎的嗡鸣。抄近道拐进城中村时，轮胎在烂菜叶上打了个滑。他整个人撞上锈迹斑斑的消防栓，保温箱里传来玻璃瓶碎裂的脆响。
"完了..."他哆嗦着掀开箱盖，芒果奶盖全糊在卤鸭脖的包装盒上，活像一坨呕吐物。
超时罚款200块，餐损180块，差评扣300块。林阳蹲在污水横流的巷子里，突然很想把头盔砸了。但看到头盔侧面贴的泛黄照片——那是他初二时和爸妈在游乐场的合影——又默默扣回头上。
"叮！您有新的帮买订单～"
手机屏亮起的蓝光里，弹出一条来自"九爷金融"的短信：【林先生，您母亲的手指真好看，要不要寄一根留作纪念？】
后槽牙咬得咯吱响。三个月前借的那五万高利贷，现在利滚利到了二十万。上周催债的混混摸到医院，差点拔了母亲的氧气罩。
雨点突然砸下来，他在雷声中猛地抬头。老式居民楼七层的阳台上，有人正在收衣服——等等，那件印着皮卡丘的粉色睡衣？
"幸福里4栋802..."他低头核对订单地址，突然拔腿狂奔。电动车都不要了，拎着那袋烂掉的奶茶冲进单元楼。
电梯停在18层不动，他直接蹿进安全通道。爬到六楼时左腿已经失去知觉，八楼消防门被推开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在打桩。
"您的...杨枝甘露..."他撑着膝盖喘成破风箱。
开门的女生裹着同款皮卡丘睡衣，鼻头还沾着荧光绿面膜："超时九分钟！我要投诉你！"
林阳突然伸手撑住门框。女生尖叫着后退，却见他直勾勾盯着阳台上晾晒的bra："你上周三晚上八点，是不是在人民广场地铁口发传单？"
"变态！我要报警！"
"你发的是陈九爷借贷公司的广告！"他从手机相册翻出催债人照片，"这个刀疤脸，上周刚去你家收过保护费吧？"
女生脸色瞬间惨白。
"他是不是让你发展下线？每拉一个借款人给你提成？"林阳晃了晃烂掉的奶茶，"这杯26块的饮料，你靠骗大学生借高利贷能提50，是不是？"
防盗门重重砸在他鼻梁上。
下楼时，暴雨浇得人睁不开眼。他摸到电动车旁，发现车筐里多了个黑色塑料袋。打开是两沓钞票，最上面压着张字条：【封口费，两清】。
"操！"他触电般甩开袋子。假钞报警得坐牢，真钞就是敲诈勒索。远处传来警笛声，他慌得拧动油门就跑。
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那辆泥头车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刺眼的远光灯里，他看见挡风玻璃后司机诡异的笑脸——右眼戴着黑色眼罩。
轮胎摩擦声盖过雷声，他连人带车飞出去时，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
【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
【愤怒值91%，可兑换骨骼修复】
【恐惧值87%，可兑换神经强化】
【绝望值99%，濒临觉醒阈值】
后背撞上绿化带的瞬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腿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剧痛袭来前，那个声音又响了：
【新手福利：三选一，倒计时1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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