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发疯似的摆动，林阳把电动车油门拧到底。后视镜里警车的红蓝闪光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装钱的黑色塑料袋像块烙铁似的贴在大腿上。
"您已偏航..."导航机械的女声刚响起，他就把手机甩进车筐。轮胎碾过水坑溅起三尺高的污水，拐进城中村时差点撞翻卖烤冷面的三轮车。
"赶着投胎啊！"摊主举着铲子跳脚。
林阳摸到裤兜里硬邦邦的东西才想起来——那袋摔烂的奶茶还在兜里泡着。芒果混着西柚粒从包装缝渗出来，把牛仔裤染得像打翻的调色盘。
手机突然震动。是幸福里802发来的新消息：【死送外卖的，敢拿钱就等着被剁手！】
他差点把手机捏碎。刚才就该把奶茶糊那娘们脸上，反正横竖都是差评。但想到icu里插着管子的母亲，又硬生生把油门松了半寸。
"哐当！"
电动车前轮撞上窨井盖的瞬间，林阳感觉自己飞起来了。不是比喻，是真他妈的飞起来了——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后背重重砸在潮湿的柏油路上。
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红色宝马的轮胎在离他脑袋二十公分的地方发出橡胶烧焦的臭味，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检测到强烈愤怒情绪，可兑换「初级愈合药剂」×1】
眼前突然浮起半透明的蓝色光幕，林阳愣是给气笑了。这年头连幻觉都搞赛博诈骗？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看见宝马车主正撑着伞骂骂咧咧走过来。
"碰瓷碰到老子头上？知道这车多少钱吗？"
林阳试着动了下左腿。原本阴雨天就刺痛的膝盖此刻像被电钻捅穿，但更诡异的是，右手掌心突然发烫。借着路灯，他看见掌纹里渗出一滴金红色的液体。
宝马车主的鳄鱼皮鞋已经踢到腰侧，林阳本能地攥紧那滴液体。一股热流突然从指尖窜到膝盖，仿佛有人往关节里倒了杯温酒。
"还装死？"第二脚带着风声袭来。
林阳猛地翻身跃起，动作利索得自己都吓一跳。左腿不仅不疼了，还轻得像绑了氢气球。他盯着车主油光发亮的地中海脑袋，突然想起订单备注里那句"迟到一分钟就差评"。
"大哥，"他露出送外卖时练就的八颗牙微笑，"要奶茶吗？"
没等对方反应，那袋发酵了三小时的芒果呕吐物就糊在了宝马前挡风玻璃上。西米露顺着雨刷器往下淌，在"蓝天白云"车标上拉出黏糊糊的丝。
【获得愤怒值+50，可兑换「疾跑药水」×1】
林阳拔腿就跑。身后传来车主的咆哮和警笛声混成一片，但他感觉自己踩的不是水坑而是弹簧床。路过医院急诊室时，差点撞飞推着担架车的护士。
"赶着..."小护士抬头瞬间突然愣住，"林阳？"
他一个急刹车。担架车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建筑工人，可护士帽下那双杏眼他死都认得——苏小暖，住他家对门十八年的青梅竹马，上周还帮他在护士站偷棉签。
"你又打架？"苏小暖目光扫过他还在滴奶茶的裤腿。
"我..."他刚要解释，icu的方向突然传来尖叫。三个纹着过肩龙的壮汉正把缴费处的玻璃砸得砰砰响，为首的刀疤脸手里晃着把弹簧刀。
林阳下意识摸裤兜。黑色塑料袋不见了，八成是刚才摔车时掉了。现在他兜里比脸还干净，除了那部屏幕裂成蛛网的华为。
"35床家属是吧？"刀疤脸不知何时凑到跟前，烟味混着口臭喷在他脸上，"九爷让我带个纪念品给你妈。"
弹簧刀寒光一闪。林阳刚要后退，却见苏小暖突然挡在他身前。小护士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针灸包，指尖银针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医院有监控。"她声音在发抖，但捏着银针的手很稳，"你们上次拔氧气管的事，警察还在..."
刀疤脸突然大笑。他伸手去摸苏小暖的脸，却在碰到银针的瞬间触电般缩回手。林阳清楚看到，那根针上闪过一抹暗红。
【检测到恐惧情绪，可兑换「透视眼（5分钟）」×1】
眼前突然弹出光幕，林阳想都没想就选了兑换。视线瞬间穿透刀疤脸的皮夹克，看见他内兜里露出半张借条——正是自己三个月前按手印那张。
"九爷这么想要钱，"他突然开口，"怎么不把三年前城南化工厂的账也收一收？"
刀疤脸的表情像被雷劈了。林阳盯着他后腰别的黑色物体，继续胡扯："那晚仓库里可不止三十七个油桶，对吧？"
其实他屁都不知道。但透视眼清楚显示对方后腰别着的不是枪，而是根雕着骷髅头的甩棍。更重要的是，借条右下角有个模糊的印章，隐约能看出"城南"俩字。
"你他妈..."刀疤脸猛地揪住他衣领。
林阳突然指向天花板："监控可都拍着呢。"趁对方抬头的瞬间，他抓起苏小暖的手就跑。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像救命信号灯，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七楼神经科有个后门！"苏小暖边跑边扯掉护士帽，"走货梯！"
林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透视眼的副作用让他看谁都像X光片，更糟的是眼前开始飘雪花。在差点撞上清洁车时，他瞥见垃圾桶里有抹熟悉的黑色。
是那个塑料袋！
一个急转弯，他拽着苏小暖扑向垃圾桶。两沓钞票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但最让他冒冷汗的是钞票下面压着的东西——青铜风铃，铃舌上缠着片灰白色的月牙形物体。
那是人的指甲。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