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之镜·刹那

“杰，这次是几级？”

五条悟靠在生锈的铁门上嚼着泡泡糖，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苍蓝之瞳。夏油杰蹲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指尖拂过地面积水中漂浮的黑色絮状物。

“至少有准一级。”他捻动指尖，咒力残秽在空气中划出暗紫色轨迹，“但残留的咒力场很奇怪，像是...”

“像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五条悟突然直起身子，六眼倒映着走廊深处扭曲的空间褶皱。夏油杰的咒灵操术在掌心凝聚成漩涡，虹龙鳞片擦过他耳际时带起细微的刺痛。

这是他们本月第三次接到异常任务报告。废弃医院的走廊在黄昏里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墙皮剥落处渗出沥青般的粘液。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在身前张开，弹开迎面扑来的蝇头时发出清脆的爆响。

“左边第三间产房。”夏油杰的声音裹着咒力传来。特级咒具游云在他手中分解重组，劈开咒胎瞬间迸发的咒力洪流。五条悟的指尖亮起茈的蓝光，却在即将发射时突兀转向，灼烧咒灵擦着夏油杰的狩衣下摆没入墙体。

“你慢了0.3秒。”夏油杰甩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召唤出的咒灵正贪婪吞噬着残秽。五条悟注意到他吞咽咒灵玉时喉结的颤抖，像吞下一颗带刺的月亮。

地下室的门在二人面前自动开启。数以千计的咒胎悬挂在蛛网状咒力丝线上，如同倒垂的葡萄串。中央悬浮的黑色茧状物正规律脉动，每收缩一次就释放出粘稠的叹息。

“虚式——”

“茈”

五条悟的「茈」与茧中溢出的混沌咒力对撞的刹那，夏油杰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十五岁的他正在吞咽第432颗咒灵玉，十七岁的他站在新宿街头对着人群微笑，二十岁的他指尖缠绕着游云的锁链。每一个幻象都在对他耳语:“这样是正确的吗？”

而五条悟的六眼里，「茧」的核心是一面破碎的镜子。镜中倒映着没有夏油杰的世界，他的无下限术式永远悬停在距离人群一厘米的虚空。某个雨夜他独自坐在高专台阶上，掌心化开的薄荷糖黏在绷带内侧。

“悟！”夏油杰的嘶喊穿透了领域对冲的轰鸣。五条悟突然意识到「茧」在吸收他们的记忆编织幻境，那些被无限拉长的瞬间里，原来杰的恐惧是孤独，而他的恐惧是永恒。

咒灵操术的漩涡与苍在茧心交汇的瞬间，整座医院开始坍缩成二维的剪影。五条悟扯住夏油杰后领跃出空间裂缝时，发现对方狩衣下藏着半块融化的巧克力。

“上次交流会赢的奖品？”他故意让呼吸喷在夏油杰耳后。咒灵操使的耳尖泛起血色，却只是沉默地召出虹龙。暮色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夏油杰的虹龙在云层中穿行时，五条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咒灵操使的皮肤下有什么在游动，像无数条细小的银鱼在血管里产卵。

“什么时候开始的？”六眼穿透狩衣布料，清晰看见那些咒灵正在夏油杰体内互相吞噬。最强咒术师的指尖燃起苍蓝火焰，却在触及皮肤前被游云缠住。

夏油杰眼尾的阴影比往日更深:“这不正是效率最高的进化方式吗？”他笑着吐出带血丝的咒灵残渣，虹龙突然剧烈颠簸——下方商业街的玻璃幕墙正渗出黑色沥青，数以万计的人类倒影在镜面中长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