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零时的钟声敲响时,五条悟正往伏黑惠的枕头下塞压岁钱袋。夏油杰在廊下看着体术场积雪,钢笔在掌心转出残影。伏黑甚尔把热过的罐装咖啡放在伏黑惠的宿舍门口,易拉罐上凝结的水珠像少年幼时发烧的眼泪。天内理子将新年祈愿签系在樱花枯枝上,金鱼簪在月光中游向十年前本该终止的命运。
初诣归来的教师们都染着寒气。教师办公室的玻璃还蒙着白雾,夏油杰的耳钉粘着神社求来的破魔矢碎片。伏黑甚尔把伏黑惠求来的学业御守塞进训练服内袋,金属护额残留着少年手心温度。天内理子对着枯山水庭院呵气,金鱼簪在晨光中游动,融化了她十年前来冰封在占星仪里的叹息。
第一堂咒术理论课上,乙骨忧太的式神纸偶突然跳起盂兰盆舞。夏油杰的钢笔顿在教案空白处,未写完的“咒力流动”四字化作小咒灵溜出窗户。五条悟咬着草莓大福拍手叫好,粉糖霜撒在夜蛾正道送来的新咒骸上,玩偶们追着糖粒满教室乱窜。
午休时突降太阳雨,体术场蒸腾起彩虹般的水汽。伏黑甚尔指导着伏黑惠调整突刺角度,咒具相击声惊飞檐角白鸽。少年后颈的汗珠滚落进衣领,与父亲旧伤疤上凝结的雨滴共振成同一频率。五条悟隔着雨幕抛来罐装咖啡,易拉罐上的水珠划出抛物线,像他们错身而过的十年时光。
春分前日,天内理子在历史教室展示修复的平安绘卷。咒力投影的牛车辘辘驶过虚拟朱雀大道,十二单衣的绮丽光影中,夏油杰看见五条悟偷藏的和果子碎渣掉进时空的缝隙。伏黑甚尔轻敲醒打瞌睡的学生,眼神里闪过伏黑惠婴孩时期抓着自己手指的画面。
他依然记得自己粗粝的食指被婴儿攥成发白的藕节。在蝉鸣撕扯着凝滞的午后,汗珠沿着男人后颈的旧疤滚落,融进领口洇湿的汗渍里。婴儿的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泪,蜷成两弧湿润的月牙,却将那只布满刀茧的手指贴在自己柔软的脸颊上。伏黑甚尔试着抽了抽手,婴儿立即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粉白脚趾在空气里徒劳蜷缩。
当樱花再度绽放时,教师办公室的玻璃框爬满了细小的划痕。夏油杰钢笔里的咒灵残秽凝成樱花形状,伏黑甚尔护腕内的涂鸦早已经被岁月磨得发白。体术场边的樱花树突然结出一颗青果,伏黑惠的奖状在夕阳中泛着柔光,像所有未说出口的温柔心意。
黄昏的教师办公室里,天内理子簪子上的金鱼游过十年前的海岸线。家入硝子的威士忌沉睡着无数个平安夜,五条悟的喜久福包装纸叠成纸鹤,载着夏油杰钢笔漏出的墨滴飞向时光尽头。
当伏黑甚尔捡起伏黑惠掉落的纽扣时,体术场的樱花忽然随风盛开,在这个错位的春天里,他们终于接住了所有本该坠落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