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蝉鸣裹挟着热浪涌进训练场，五条悟蹲在木制台阶上舔着第三根冰棍，墨镜歪斜地挂在鼻尖。夏油杰站在十米外的空地上，咒灵操术形成的漩涡在掌心缓缓旋转，汗水顺着发梢滴在白色校服领口。
·老子——”五条悟拖长音调，随手将冰棍棒掷向场边的垃圾桶。木棒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却在即将落入桶中时被突然出现的咒灵一口吞下。他转头看向笑吟吟的挚友，“偷袭犯规啊。”
“悟的六眼应该早就看穿了吧？”夏油杰抬手召回咒灵，黑色耳钉在阳光下闪过微光。他总喜欢把校服扣到最上面那颗，不像五条悟永远敞着领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训练场的木地板突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五条悟几乎是瞬移到夏油杰身后的瞬间，苍蓝色咒力凝聚而成的「苍」擦过对方耳际。夏油杰旋身后仰，三只一级咒灵呈三角阵型从地面破土而出，漆黑的触须缠上五条悟的脚踝。
“太慢了。”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无下限术式将咒灵碾成齑粉。纷飞的黑雾中，他看见夏油杰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上下滚动时在脖颈拉出紧绷的弧度。某种灼热的东西在胸腔里炸开，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掌已经扣住对方后颈，鼻尖几乎要碰到夏油杰的睫毛。
咒力碰撞产生的气流掀飞了五条悟的墨镜，六眼清晰捕捉到挚友骤然紊乱的呼吸频率。夏油杰的咒灵在两人身侧形成屏障，却迟迟没有发动攻击。远处传来夜蛾正道中气十足的怒吼，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任务通知是在他们分吃第七盒喜久福时送达的。辅助监督的声音在电话里断断续续:“......需要两位特级立即前往宫城县......疑似特级咒胎......「窗」的观测员已经......”
夏油杰擦掉指尖沾到的豆沙馅，黑色耳钉随着偏头的动作晃动:“悟，这次让我主攻？”
“不要。”五条悟把最后半块大福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说:“老规矩，猜拳决定。”
咒胎孵化的速度超出预期。当裹挟着血腥气的咒力冲天而起时，五条悟正蹲在便利店冰柜前纠结要买哪种口味的汽水。玻璃橱窗外，夏油杰召唤出的虹龙突然发出尖啸，盘踞在商业街上空的特级咒灵展开十二对骨翼，粘稠的黑雨倾泻而下。
“真是的......”五条悟瞬移到半空时，指尖还勾着汽水易拉罐的拉环。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苍蓝色咒力撕裂云层的刹那，他听见夏油杰的声音穿透雨幕:“左边第三根骨翼是弱点。”
无下限术式与咒灵操术的配合堪称完美。当特级咒灵轰然倒地时，五条悟的校服甚至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当「账」解除时，他踩着咒灵残骸走向夏油杰，却发现挚友正凝视着街角瑟瑟发抖的普通人。那些方才还在尖叫逃窜的市民，此刻正用混杂着恐惧与憎恶的眼神盯着他们。
“杰？”五条悟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回去了，听说这附近有超赞的草莓芭菲......”
夏油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常年操纵咒灵的手指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在皮肤上留下淤青。五条悟的六眼看见无数细小的咒力粒子在挚友周身躁动，像暴风雨前不安的海面。
“悟，你说我们究竟在保护什么？”
五条悟反手扣住他的手指，指尖蹭过对方掌心被咒灵反噬留下的旧伤:“这种事怎样都好吧？反正老子是最强的，杰只要跟着老子就行了。”
夏油杰笑出声，眼尾的弧度却带着某种即将崩断的脆弱。他松开手时，五条悟的腕表指针停在下午三点十七分。这个瞬间在后来无数个夜晚反复出现在五条悟的梦境里，伴随着逐渐消散的体温与怎么也抓不住的咒力残秽。
转折发生在灰原雄牺牲后的第七天。五条悟撞见夏油杰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握着罐装咖啡的指节发白。夜风掀起他垂在肩头的黑发，露出后颈处新增的咒纹——那是过度使用咒灵操术的反噬痕迹。
“要尝尝吗？”五条悟把新买的可丽饼递过去，奶油沾到夏油杰嘴角时，对方条件反射地舔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五条悟突然想起去年夏天，他们在冲绳执行任务时分享过的海盐冰淇淋。那时候夏油杰的咒灵操术还没这么暴烈，眼里的光也没这么......沉重。
“非术师的存在，真的有意义吗？”夏油杰突然开口。他摩挲着易拉罐边缘，金属表面映出扭曲的月光，“灰原连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那些被救的村民却问为什么没能更早赶来。”
五条悟咬碎嘴里的硬糖，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炸开。他其实听见了三天前夏油杰与夜蛾正道的争吵，关于咒术师为何要为非术师献出生命。当时他正靠在办公室外的樱花树上，六眼清晰看见夏油杰说话时脖颈暴起的青筋。
“杰。”五条悟摘下墨镜，苍蓝瞳孔在夜色中灼灼生辉，“要打一架吗？”
他们从操场打到天台，又从屋顶打到后山。咒灵操术与无下限术式碰撞出的光芒照亮了大半个东京。当夏油杰被按倒在樱花树下时，五条悟的膝盖抵着他的腰腹，滚烫的呼吸喷在耳畔:“看，还是老子比较强吧？”
夏油杰突然笑起来，胸腔震动传到相贴的肌肤。五条悟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檀香，那是他们共用洗发水的味道。这个认知让他莫名烦躁，扯着对方衣领的手又收紧几分:“喂，说话啊。”
“是啊，悟是最强的。”夏油杰抬手抚上他的后颈，指尖划过脊椎凸起的骨节，“所以就算没有我......”
五条悟猛地低头咬住他的锁骨，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夏油杰的闷哼声被夜风撕碎，飘进远处未完工的摩天轮框架里。当五条悟扯开他衣领时，月光正巧落在那道新鲜的咬痕上，像盖在死刑判决书上的朱红印章。
最后的告别是在新宿街头。五条悟隔着人群看见夏油杰的背影，黑色袈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瞬移到对方面前时，夏油杰正在给两个小女孩买可丽饼——抹茶味，多加奶油。
“杰。”五条悟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惊碎什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夏油杰把可丽饼递给双胞胎，手指在碰到她们发顶时顿了顿。这个动作五条悟太熟悉了，去年夏天他们在仙台祓除咒灵时，夏油杰也是这样安抚躲在废墟里哭泣的孩子。
“要杀我吗，悟？”夏油杰转身时，耳钉折射的阳光刺痛了五条悟的眼睛。他看见挚友眼底沉淀的黑暗，比任何特级咒灵的咒力都要浓稠。
“要杀就杀吧，反正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五条悟突然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他想起高专宿舍里并排摆放的牙刷，想起任务途中分享的耳机，想起某个暴雨夜交缠的手指。苍蓝色咒力在掌心凝聚成球体，他却迟迟无法挥出那一击。
当夏油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时，五条悟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玻璃糖渣划破舌尖，血腥味和甜味在口腔里交织成苦涩的洪流。他转身走进最近的甜品店，点了双份的草莓巴菲。奶油融化的速度比眼泪还快，就像那个说要一起改变咒术界的夏天
【昨日协奏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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