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眼观测者(3)

咒灵玉在掌心发出悲鸣，夏油杰这才惊觉自己三天来首次产生吞噬欲望。他翻身跃入暗巷，却在拐角处撞见正在买可丽饼的白发青年。甜腻的奶油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五条悟转身时，绷带末端露出的咒纹正沿着颈动脉缓缓蠕动。

“要尝尝看吗？新出的樱花白桃口味。”五条悟把咬过的可丽饼递到他面前，奶油沾在唇角的模样与七岁孩童重叠。夏油杰盯着他锁骨处新增的伤疤，那是三天前在神社被咒纹反噬留下的痕迹。

当「赫」的冲击波擦过耳际时，夏油杰的咒灵已经筑起三重结界。五条悟站在十米外的路灯顶端，绷带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为什么放任？”他指尖凝聚的「茈」却迟迟没有发射。

夏油杰突然想起十七岁那个暴雨夜，他们追捕的咒灵在濒死时突然自爆。五条悟用无下限护住他时，鲜血从耳道汩汩流出却还在笑:“杰的刘海果然很适合扎冲天辫。”

“因为你哭起来比较有趣。”夏油杰甩出咒具锁链缠住对方脚踝的瞬间，五条悟突然瞬移到他背后。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时，他听见二十七岁的挚友用七岁孩童的哭腔呢喃:“神社石阶第三层下面，埋着我们当年偷藏的弹珠。”

「帐」降临的轰鸣声中，夏油杰反手扣住五条悟手腕。那些在皮肤下游走的咒纹突然暴起，化作黑色荆棘刺穿两人血肉。当记忆洪流通过相连的伤口涌入脑海时，他看见了被五条家刻意抹除的真相——

七岁的五条悟蜷缩在禁地密室，族老们正在他背上刻画逆转时空的咒阵。幼小的「六眼」因过度疼痛觉醒，暴走的咒力将九个施术者瞬间蒸发。而密室墙上悬挂的卷轴落款，赫然是三天前地铁站里那半截残卷的作者:贺茂忠行。

“原来我们都是笼中鸟。”五条悟的「无量空处」在此时发动，海量信息却化作十七岁那年的琐碎日常:共享的草莓巴菲，打闹时扯断的耳机线，夜蛾老师没收的杂志。当夏油杰的咒灵操术不受控制地发动时，吞下的竟是五条悟记忆里所有关于自己的碎片。

黎明破晓时分，他们倒在堆满可丽饼包装纸的巷子里。五条悟扯开染血的绷带，露出完全被咒纹覆盖的右眼:“禁术需要两个锚点，所以他们在你身上也动了手脚。”他指尖浮现的咒力投影显示，夏油杰后腰处的旧伤疤正逐渐扭曲成逆时针漩涡。

涩谷事件的阴云在天际聚拢，夏油杰望着掌心开始虚化的咒灵玉，突然明白自己这十年吞下的咒灵为何越来越苦涩——每一只被吞噬的咒灵都在无声呐喊，重复着五条悟被困在时空轮回中的痛苦。

当「帐」再次降临时，他们同时看向彼此。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和二十七岁的夏油杰，十七岁的五条悟和十六岁的夏油杰，无数时空的残影在晨光中重叠。这次没有人结印，没有咒术对轰，只有两个叛逃者背靠背站在废墟中央，脚下展开的复合结界泛着十年前同级生组合特有的青金色光芒。

“要试试看吗？”五条悟撕开时空裂缝时，夏油杰看见他脖颈处的咒纹正在消退，“把当年没吃完的喜久福找回来。”虹龙咆哮着冲进裂缝的瞬间，夏油杰想起三天前幼年悟蜷在自己怀里的温度，突然觉得喉间的咒灵玉似乎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六眼观测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