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未至(4)

他们曾经是最强的搭档，如今却成了彼此生命中最深的伤痕。他们深爱着对方，却因为爱得太深而无法妥协，最终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五条悟曾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就能保护所有人——包括夏油杰。

可当他站在尸横遍野的村庄外，看着挚友沾满鲜血的双手和空洞的眼神时，他才明白，有些裂痕，是力量无法弥合的。

夏油杰也曾以为，只要五条悟愿意理解他，他们就能一起改变这个扭曲的世界。可当他一次次吞咽咒灵的苦涩，而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别太勉强自己”时，他忽然意识到，他们早已站在鸿沟的两端，遥遥相望，却再也触碰不到彼此。

爱本应是救赎，可对他们而言，却成了最残忍的诅咒。五条悟无法放弃“保护弱者”的信念，正如夏油杰无法停止“消灭诅咒源头”的执念。

他们固执地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却也因此，将对方推得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夏油杰选择死在五条悟手中，而五条悟只能抱着他的尸体，在漫天飞雪中，无声地嘶吼。

原来最痛的，不是恨，而是明明深爱，却只能错过。

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诅咒，比任何咒灵都要可怕。它让人欢笑，也让人心碎；让人勇敢，也让人疯狂。五条悟和夏油杰都被这种诅咒缠身，至死方休。

当夜蛾正道带着援军赶到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五条悟独自站在雪中，怀中抱着已经死去的夏油杰，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悟...”夜蛾正道轻声唤道。

五条悟抬起头，六眼中不再有往日的张扬与不羁，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空洞。

“老师，”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杰死了。”

夜蛾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见过这两个少年最意气风发的模样，也见证了他们的分道扬镳，却没想到结局会如此惨烈。

“他最后... ...有说什么吗？”夜蛾问。

五条悟低头看着夏油杰安详的面容，摇了摇头。“没有。”他撒谎了，因为那些未尽的话语只属于他们两个人，是他与杰之间最后的秘密。

夏油杰的嘴唇在最后一刻轻轻开合，微弱的气音被湮没在呼啸的风雪中。但五条悟听见了——六眼捕捉到的不仅是咒力残秽，还有那声几不可闻的“对不起”，以及更轻的、几乎像是幻觉的两个字:“爱你”。

这太荒谬了。十年分离，生死对决，最终却以这样的话语作结。五条悟想笑，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本该有无数种方式诉说爱意——在训练后的自动贩卖机前，在任务归来的夜路上，在樱花纷飞的高专走廊里。

可他们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一个至死才说出口，另一个至死才听明白。

夜蛾正道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五条悟将夏油杰的遗体抱得更紧了些。他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杰在医务室发着高烧，迷迷糊糊抓住他的手腕说:“悟，我们永远...”后面的字句被咳嗽打断，再也没能补全。

现在他知道了。那个未完成的承诺，和今天未说尽的爱语一样，都是命运早已写好的谶言——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永远”。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整个涩谷，也覆盖了所有的血迹与伤痕。五条悟抱着夏油杰走向前方，脚步沉重却坚定。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必须独自背负两个人的记忆继续前行。

这就是爱的诅咒——即使痛彻心扉，也无法放手。

【冬至未至·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