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疗室的百叶窗切割着梅雨季的潮湿光线,叶砚之的钢笔尖在病历本上洇开墨渍。
"程叙白,24岁,诊断为解离性身份障碍伴现实解体。"他默念着转诊记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镇定剂安瓿。玻璃窗外传来颜料刮擦画布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昆虫在啃食叶片。
画室里坐着他的新病人。
苍白的青年蜷缩在橡木画架前,亚麻色发梢垂落遮住眉眼。他正在用钴蓝色涂抹整张画布,颜料管被挤得干瘪变形,像条僵死的蛇蜕落在帆布鞋边。叶砚之注意到他的右手腕绑着医用绷带,但绷带末端露出半只墨色蝴蝶翅膀——是纹身。
"程先生?"叶砚之叩响门框。青年猛然回头时碰翻了松节油罐子,刺鼻的气味瞬间漫过整个空间。
"嘘——"青年竖起食指抵在唇间,油彩斑驳的指甲盖泛着贝壳般的光泽,"它们在睡觉。"他指向画布,叶砚之这才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蓝色笔触下,藏着无数重叠的蝴蝶轮廓。
诊疗台的玻璃标本盒突然发出细微震颤。叶砚之转头望去,三年前在亚马逊雨林采集的蓝闪蝶标本正在有机玻璃下诡异地翕动翅膀。
"看,你吵醒它们了。"青年吃吃笑着,沾满群青的手指戳向标本盒。日光灯管骤然闪烁,叶砚之分明看见那些本该僵死的蝶翼真的泛起了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