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可为他这两天身体无碍感到欢喜,恨不得直接放个礼炮庆贺。
可穆辞年开心不起来。
他承认,他就是那么龌蹉,他就是那么小心眼。
他没有办法替过去一次次自我否定,又一次次不得不扬起笑继续生活,讨好别人讨好自己的那个年幼的自己原谅罪魁祸首。
他怕九泉之下的父母不得安宁。
也怕年迈为他操劳半生,放弃所有的爷爷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能的孙子碌碌无为,遗憾抱老。
穆辞年放不下,咬碎了牙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是穆家的孩子,是当年被称为雄狮的穆家的孩子。
狮子蛰伏半生,到底,还是要站起来的。
恶灵去除的第四天,夏木可准备组局为穆辞年庆贺。
穆辞年沉默地用完最后的午餐,放下筷子,轻声同她说:“姐姐,我要走了。”
“走?你去哪里?”
没由来的恐慌席卷了夏木可,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攥紧穆辞年的臂弯。
但少年看了一眼她伸出的手,不着痕迹避开。
穆辞年从来没有这么郑重地同她说过话,他站起身,眼神出奇坚毅,“我要去报仇。”
“报什么仇?”
夏木可茫然。
“你天天跟在我身边,哪里有什么和人结仇的机会?”
她音调极近荒诞,不可置信地看着穆辞年,很难想象从小陪在自己身边,没心没肺的小竹马突然说什么要去报仇。
“你和谁报仇?就算真的有什么仇,你斗得过他吗?”
夏木可慌不择言。
穆辞年静静看着她,眸里尽是不容置喙。
两人没有争吵,最后不欢而散。
夏木可寒了心,严声勒令他,“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我以后就当不认识你!”
穆辞年顿了刹,落下一句,“木可,对不起。”
便打开夏家家门,再没回头。
今欢怎么都想不明白,两人的结局会是这样。
“他身体没问题以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报仇?!”
今欢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夏木可坐在她床头,扯扯唇嘲讽笑,“他五岁来到我身边,我牵着他的手,力排众议留下了他,这么多年,我为他忙前忙后......”
“他身体没问题以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报仇?!”
她是真的把穆辞年当成了家人,可穆辞年头也不回......
“但凡他当时回头,和我说些软话,我是不能理解吗?”
夏木可眼眸空茫,不知道在同谁说。
“他不信我。”
“他没把我当家人。”
“欢欢,他当天就去找了已经退隐市井的穆老爷子......”
热泪滚落今欢手心,她抬眸便见夏木可无声泪流满面。
向来随心所欲,所念皆所得,极尽捧宠的夏大小姐在这一天,迎来了生活的第一刀。
今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静静陪着,纤手一次次轻轻抚过她的背。
每一下都让今欢更加清楚,原来,离别是人生亘古不变的议题。
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大家都有可能背道而驰,没有谁和谁能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