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穿-上

青铜蝉群撞击玻璃的声响像是有人同时撕开一千张锡纸。

林深抓起实验用的液氮罐砸向窗棂，-196℃的低温在玻璃表面炸开蛛网纹。那些三寸长的金属昆虫突然静止，复眼中流转的绿光组成莫比乌斯环的图案。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它们齐刷刷展开翅膀，像被按下倒放键的雨滴般退回天际。

"量子隧穿。"苏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女警不知何时换了便装，黑色高领毛衣遮住后颈，"只要概率不为零，粒子就能穿越不可逾越的屏障——这些玩意明显掌握了宏观物体的量子态维持技术。"

林深用镊子夹起窗台上残留的青铜蝉碎片，电子显微镜下可见纳米级的洛伦兹虫洞结构。当他把示波器探头靠近时，仪器突然显示两个相互抵消的磁场——就像同一个物体存在于相距三光年的两个坐标点。

解剖室冷柜发出蜂鸣警报时，林深正盯着陈墨的"尸体"。说是尸体并不准确，那个躺在不锈钢台面上的年轻人胸腔还在起伏，皮肤下却有金属光泽流动。更诡异的是当他掀起尸布，发现陈墨后背的校服纹着一串公式：

Ψ(x,t)=√(m/2πℏit) ∫exp(iS/ℏ)ψ(x',0)dx'

"这是费曼路径积分公式。"苏桐的指尖划过尸体冰凉的皮肤，"说明他同时经历了所有可能的死亡方式。"

话音未落，陈墨的眼睑突然颤动。林深亲眼看着好友的喉结滑动着发出声音，声带振动却带着金属共振："你们不该触碰第七维度......"话音未落，尸体全身毛孔渗出青铜色液体，在台面上汇聚成蝉蛹的形状。

警局突然断电的瞬间，林深看见苏桐的虹膜泛起数据流般的蓝光。备用电源启动时，女警正用特制容器收拢青铜液体，容器表面刻着"江临市物理研究所2077"。

"2018年旧货市场拆迁时，地基里挖出了超导回旋装置。"苏桐突然说，"那东西的铌钛合金线圈上全是蝉翼状刻痕，和你收到的青铜蝉纹路完全一致。"

林深摸出那张写着"七日蝉鸣"的宣纸，现在背面浮现出新的荧光字迹：【观测导致坍缩】。当他抬头想追问，却发现苏桐风衣下摆沾着青苔——正是旧货市场废墟特有的地衣品种。

深夜的实验台上，青铜蝉碎片开始自主拼合。林深用激光笔照射时，光斑在金属表面投射出全息影像：五个陈墨正在不同时空与黑衣人交易青铜蝉，其中有个穿JK制服的少女版陈墨正在往快递盒贴单号。

"泡利不相容原理失效了。"林深对着视频通话里的导师说，"这些青铜蝉能同时占据相同量子态，就像......"

"就像被观测前的电子云。"导师的影像突然扭曲，声音夹杂着电磁噪声，"立刻停手！它们不是文物，是四维生物的投影——"

屏幕炸裂的瞬间，林深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量子化。皮肤像老式电视雪花般闪烁，透过半透明的手掌，可以看见桌面上那本《齐民要术》正在渗出青铜液体，在扉页汇成新的警告：

【第三夜：蜕】

窗外又响起金属刮擦声，这次声源来自他左胸腔——心电图显示他的心脏表面浮现出蝉翼状纹路，正在以7Hz的频率与远方某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