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在晨光里浮沉，陆柯燃第八次用自动铅笔戳歪草稿纸上的抛物线。
前排飘来的楣子香混着橡皮碎屑，在她画到一半的羽毛球拍草图上洇开浅白色晕痕。
林意卿"借块橡皮。"
林意卿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钢笔尖，凉丝丝挑开三月晨雾。
陆柯燃抬头时，正撞见少女及腰的长发扫过自己摊开的化学笔记，发尾卷着窗外漏进的春光，在苯环结构式上荡起金色涟漪。
这是她们成为前后桌的第十三天，第七次橡皮交易。
陆柯燃摸向笔袋的手顿了顿--上周借出的樱花橡皮至今未归，此刻正躺在林意卿缀满星星贴纸的笔袋里，隔着帆布都能看见凸起的棱角。
陆柯燃"前天借的还没还。"
陆柯燃用圆规尖戳了戳对方后背，不锈钢尖端却陷进柔软的发瀑里。
她突然想起上周值日时，曾见过这捧栗色长发如何将黄昏切成碎片--林意卿踮脚擦黑板时，发梢在夕阳里烧成琥珀色，勾走了她刚画完的抛物线坐标。
林意卿转过身来，腕间的银链在课桌上敲出清响。
陆柯燃发现她今天将刘海别在耳后，露出眉尾一颗淡褐色小痣。
林意卿"昨天的数学随堂测"
少女指尖推来半块橡皮。
林意卿"第17题辅助线画错了。"
樱花香混着松节油的气息漫过来。
陆柯燃接过那半块橡皮，切口处残留着美工刀的刻痕，L字形的凹槽里嵌着荧光粉笔灰。
她忽然记起上周的英语听写，林意卿曾用同样的粉笔在她拼错的"strawberry"旁画过一颗六芒星。
陆柯燃"为什么总切两半?"
陆柯燃用橡皮角蹭着草稿纸上的错题，碎屑簌簌落在两人课桌交界的缝隙。
她看见林意卿睫毛在晨光里抖落细碎金尘，正坠在自己昨夜熬夜画的羽毛球拍穿线图上。
林意卿的钢笔尖停在物理公式的希腊字母上，洇出墨色涟漪。
林意卿"完整的东西容易弄丢。"
她忽然伸手拂开陆柯燃鬓角的碎发，指尖掠过耳后未愈的结痂--那是上周羽毛球双打时被搭档拍框划伤的痕迹。
上课铃碾碎了后半句话。
陆柯燃捏着半块橡皮，发现背面用圆规刻着极小的数字：3.1415。
转头去看林意卿的笔记，少女正用直尺比着在页脚画等比例缩小的羽毛球场地图，而自己草稿纸上的抛物线不知何时被补上了顶点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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