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天空像被浸透水的宣纸,阴沉沉地压下来。
赵静握着手机站在便利店檐下,听筒里传来闺蜜林悦虚弱的声音:“静静,我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家里的药吃完了,你能帮我带点胃药来吗?” 话音断断续续,还夹杂着压抑的呻吟。
赵静看着雨幕中模糊的街道,有些犹豫:“你住的云栖巷那么偏,现在又打不到车......”
“求你了,我真的难受得快晕过去了。” 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
赵静咬了咬牙,撑起伞走进雨里。便利店暖黄色的灯光在身后渐渐缩小,她没注意到收银台后的店员盯着她的背影,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石板路在雨水冲刷下泛着青黑色,赵静踩着积水向前走。
街道两侧的店铺大多紧闭,偶尔经过的路人都行色匆匆,没人多看她一眼。转过第三个巷口时,雨丝突然变得稠密,伞面上的雨滴砸出急促的声响。
远处传来 “哒哒” 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赵静回头望去,只看见一片灰蒙蒙的雨帘,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后背掠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悦发来的定位。赵静低头查看,发现距离还有两公里。再抬头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古旧的石桥,桥栏上雕刻的石狮缺了半张脸,雨水顺着残损的嘴角往下淌,像是在流泪。
桥那头雾气弥漫,隐约能看见几棵歪脖子槐树,枝条在风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走上石桥时,赵静听见桥下传来呜咽声,像是有人在水中挣扎。
她壮着胆子往下看,浑浊的河水里漂浮着团红色物体,随着水波忽隐忽现。
那是件浸透雨水的嫁衣,领口处还系着根褪色的红绳。赵静吓得后退几步,脚底一滑,险些摔倒。等她稳住身形,嫁衣已经消失不见,河面平静得像面镜子。
雨越下越大,赵静的裤脚和鞋边都湿透了。
转过石桥,她看见路边蹲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妇人,正用竹竿打捞水沟里的东西。
“阿婆,您在找什么?” 赵静出于礼貌问道。
老妇人缓缓抬头,脸上布满青灰色的尸斑,空洞的眼窝里流出黑水:“找我的头...... 我的头丢了......”
赵静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竹竿敲击地面的 “笃笃” 声,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别走啊,把我的头还给我......”
不知跑了多久,赵静冲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手机再次震动,林悦发来消息:“到了吗?我疼得快不行了。”
赵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巷口立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写着 “云栖巷” 三个字。
巷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两边的房屋都是老旧的青砖房,墙皮剥落,露出暗红的砖块,像凝固的血迹。
林悦的家在巷子尽头。
赵静气喘吁吁地敲门,门 “吱呀” 一声自己开了。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臭味。
“悦悦?” 赵静试探着喊道。
客厅空无一人,餐桌上摆着半碗发黑的米饭,旁边还放着双筷子,像是有人吃了一半突然离开。
卧室门虚掩着,赵静推开房门,看见林悦蜷缩在床上,背对着她。
“你怎么不接电话?我都快吓死了!” 赵静走过去,伸手想把林悦转过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林悦的来电。
赵静愣住了,看着床上的 “林悦”,又看看手机屏幕。
“静静,你在哪?” 电话里传来林悦的声音,和之前电话里虚弱的腔调完全不同,“我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有人说我给你打电话了?”
赵静的手开始颤抖,床上的 “林悦” 缓缓转过头,露出张青灰色的脸,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你来陪我了......”
赵静尖叫着后退,撞倒了一旁的衣柜。柜门打开,里面挂满了湿漉漉的红嫁衣,每件嫁衣的领口都系着红绳,和河里漂浮的那件一模一样。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子,却发现巷子口的木牌不见了,四周的房屋也变得陌生。手机信号显示为零,地图上的定位不断闪烁,最终变成一片空白。
雨还在下,赵静在迷宫般的巷子里奔跑,身后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前方有光亮,像是便利店的招牌。等她跑近,却发现那是盏忽明忽暗的白灯笼,灯笼下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正对着她微笑。
雨水顺着女子的盖头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泊......
第二天,有人在城郊的河边发现了昏迷的赵静。
她怀里紧紧抱着件浸透雨水的红嫁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还我头来”“别找我”。警察调查后发现,云栖巷早在十年前就因拆迁被夷为平地,而赵静的闺蜜林悦,也在三年前就因为意外溺水身亡了。
至于赵静究竟在雨中经历了什么,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