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斜斜地拍打着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林默握着马克杯站在茶水间角落,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
实习生小张抱着一摞文件凑近时,他闻到对方身上沾着复印机特有的臭氧味。
“咱们楼在建的时候死过人的,”小张压低声音,喉结紧张地滚动,指节在金属桌沿敲出规律的哒哒声,“听说有个女工从 44 层电梯井摔下去,尸体卡在钢缆里整整三天。”
小张说话时,窗外突然炸响一道闷雷,将他后半句话劈得粉碎。市场部的王姐正往咖啡里加糖,瓷勺撞击杯壁的脆响突兀地停住,她脖颈僵硬地转向两人:“上周四加班,我亲眼看见电梯自己停在了 44 层。门一开,里面全是血手印......”
“胡说什么呢!” 部门主管推门而入,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发出冷硬的声响,他扯松领带的动作暴露出少见的烦躁,“这栋楼根本没有 44 层。"”
主管转身时,林默瞥见他后颈贴着块创可贴,边缘渗出可疑的暗红。
林默当时没在意,直到三天前他在档案室整理旧资料。
泛黄的牛皮纸袋里掉出一张被裁过的老照片,2003 年大厦奠基仪式上,镁光灯下所有人都在笑,唯独角落里的女工阴郁地盯着镜头 —— 她的工牌编号 044,裙摆沾着疑似血渍的污迹。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她讨厌被忘记",字迹晕染得像刚滴落的血珠。
凌晨 1:27 的电梯间,声控灯每隔几秒就闪烁一次,在墙壁投下锯齿状的阴影。林默刚迈进轿厢,超载警报就刺耳地响起,尖锐的蜂鸣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搞什么..." 他退后两步,电梯却突然恢复正常。可监控显示屏里,轿厢分明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的倒影在镜面墙上扭曲变形。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惨白的手突然扒住门缝。林默心脏骤停 —— 那只手的皮肤半透明,青色血管如同缠绕的藤蔓,指甲缝里嵌着暗褐色的凝固物。但门外根本没有人,只有那只断手缓缓缩回,在不锈钢门板上留下五道蜿蜒的血痕,血痕逐渐汇聚成一个歪斜的箭头,直指 44 层方向。
当 44 层按钮自动亮起时,林默发现更可怕的事:所有按钮的排列变了。原本最高 42 层的按键区,此刻密密麻麻排到 60 层,每个数字都在渗出黑色黏液,在按键表面凝结成细小的骷髅图案。电梯开始疯狂上升,失重感让林默跪倒在地,他的指甲深深抠进金属地板,却在缝隙里摸到潮湿的毛发。
透过镜面轿壁,他看见身后逐渐浮现七个模糊人影 —— 有穿工装的女工、西装革履的白领、甚至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他们脖颈都以同样诡异的角度折断。
其中穿工装的女人正对着他微笑,腐烂的牙龈间,半截电梯钢缆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叮。"
44 层的门缝下渗入鲜血,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椭圆。林默突然意识到,这形状像极了... 一张咧开的嘴。电梯门缓缓打开的吱呀声中,他听见无数低语在耳边炸开:"你也来陪我了"" 这次轮到你当 045 了 ""记得帮我带个口信"。
毛坯房中央的骷髅突然暴起,骨爪掐住林默喉咙将他拖出电梯。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所有血眼睛同时流下泪水,浑浊的液体滴在他颤抖的手背上;电梯轿厢里,七个鬼影正朝他挥手告别,他们的嘴角咧到耳根;而自己的工牌编号不知何时变成了 045,鲜红的数字还在不断渗血。
次日清洁工发现电梯停靠在 44 层,监控显示林默独自手舞足蹈地 "被拖走",最终对着承重柱疯狂叩头,直到颅骨碎裂。而那张老照片上,阴郁的女工身边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 穿着林默的西装,脖子上缠着电梯钢缆,嘴角上扬的弧度与当年的女工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