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守则（4）

《人偶守则》第四章：真相

晨光像一把迟钝的锈刀，缓缓割开林夏沉重的眼皮。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刺鼻的腐臭味瞬间涌入鼻腔，令人作呕。

低头望去，自己竟仍躺在浴缸里，水面漂浮的枯叶早已腐烂，泛着诡异的墨绿色，表面还附着一层黏腻的白色菌丝，在水中微微晃动，仿佛无数细小的触手。她的右手掌心黏着一团金色发丝 —— 那是人偶的头发，此刻却像活物般紧紧缠绕着她的手指，发梢还在不停蠕动，带来一种潮湿又冰冷的触感，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在皮肤上爬行。

镜子上用口红潦草地涂满了 “THANK YOU”，每个字母都在向下淌着暗红色的液体，那液体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泪，在镜面留下一道道扭曲的痕迹。

人偶端坐在马桶水箱上，金发被编成精致的发辫，发间别着几枚生锈的发卡 —— 林夏认得它们，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套装扮。发卡边缘已经布满铜绿，其中一枚还沾着暗红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人偶空洞的玻璃眼珠直直地盯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诡异，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无助。

手机在洗手台上疯狂震动，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浴室里格外突兀。林夏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37 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来自房东：“林小姐，您说今天要退租？钥匙放在老地方就好。” 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记得自己联系过房东。记忆像是被人硬生生撕扯掉了一块，只留下无尽的迷茫与恐惧。

突然，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喉咙里泛起浓重的铁锈味。林夏对着水池干呕，先是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污水，紧接着是一团缠绕的黑发，发丝间还夹杂着半颗碎裂的臼齿。牙齿表面布满细小的裂纹，牙根处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排水口咕噜咕噜地响着，声音忽大忽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阴森又诡异。

她颤抖着拨通古董摊老太太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小女孩哼唱的童谣，声音清脆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镜子里，镜子外谁在笑，谁在哭梳好头，换好衣现在轮到谁当娃娃？” 歌声戛然而止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指甲刮擦听筒的刺耳声响，仿佛有人正隔着电话线，用尖锐的指甲抓挠她的耳膜。

梳妆镜突然映出两个身影。林夏自己，以及她怀里抱着的 “人偶”—— 那东西穿着她的睡衣，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瓷白色，关节处浮现出精致的球形关节纹路。它脖颈处的皮肤微微凸起，像是藏着金属的支架。最恐怖的是，“人偶” 突然转过头，用玻璃眼珠盯着现实中的林夏，嘴角缓缓咧开，幅度大得几乎要撕裂整个脸颊。那张脸，分明就是镜中倒影的模样，眼神空洞又冰冷，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就在这时，一张纸条从人偶裙摆飘落，最后一条守则的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刚写下：

四、 当镜像比本体先动时，交换就完成了 。

浴室门外，传来银梳刮擦头皮的声响，一下又一下，节奏缓慢而诡异。

“该给我梳头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轻声说，语调、音色，甚至说话时的气息，都与林夏自己如出一辙。

伴随着这句话，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有另一个 “林夏”，正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