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的碎骨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徐晓燕的鲜血在河面绘出诡异的符文。当最后一滴血珠坠入水面，整条青冥河突然沸腾——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沸腾，而是数以万计的灵魂碎片在河水中翻涌。那些被吞噬的童尸浮出水面，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绽放着银色的光晕，像一盏盏漂浮的河灯。
阿杰的鳞片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那不再是腐烂的惨白，而是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他的蹼爪在褪去，指缝间却保留着半透明的蹼膜，在月光下像纱翼般轻轻颤动。"我看见了..."阿杰的声音突然清晰，带着水流的回响，"它在河床最深处...像座腐烂的肉山..."
河水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布满碎骨的河床。在淤泥与骸骨堆积的深渊里，蜷缩着一团巨大的、半透明的胶状物。它的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内部包裹着数十具尚未消化的童尸。当徐晓燕的血液渗入时，这团怪物剧烈抽搐起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原来这才是本体。"徐晓燕的瞳孔泛起银光。她看见那些被困在怪物体内的灵魂——包括十二岁的林秀娥，她的红嫁衣在胶质中漂浮，像朵枯萎的花。更深处还有更古老的灵魂，有些已经和怪物融为一体，只剩下模糊的人形轮廓。
阿杰突然抓住她的手："它要逃！"只见怪物正撕下自己的一部分，那些包裹着最古老灵魂的胶质正顺着河床裂缝渗入地下。徐晓燕冷笑一声，将铜钥匙抛向空中。钥匙在月光下化作银色的鱼群，钻入怪物体内疯狂啃噬。被解放的灵魂化作萤火，而剩下的部分开始结晶，最终凝固成一座巨大的、琥珀般的黑色礁石。
当晨曦初现时，徐晓燕发现自己站在河心礁石上。她的皮肤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半空凝结成珍珠。阿杰的形态更接近人类了，只是耳后还保留着鳃状的裂痕。他们脚下，新生的黑色礁石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那是百年来所有祭品的姓名，如今都成了镇魂的咒文。
十年后的夏至夜，导游正向游客讲述新传说："这叫赎罪礁，能测人心善恶..."突然有个孩子指着河心惊叫。月光下，隐约可见两道身影站在礁石上，女子红衣如血，男子耳际闪过银光。他们脚下的礁石缝隙里，几缕墨绿色的胶状物正在蠕动，却被银色符文牢牢禁锢。
而在游客看不见的维度，徐晓燕正将手伸入礁石裂缝，从不断新生的胶质中扯出尚未被消化的残魂。阿杰的蹼爪轻抚过那些痛苦的面容，被触碰的灵魂便化作银鱼游向深海。"永远吃不饱呢..."徐晓燕对着黑暗轻笑，眼白泛起诡异的珍珠色。礁石深处传来沉闷的搏动声，像颗被囚禁的心脏。
河岸的警示牌崭新发亮，红字写着"禁止夜泳"。牌面倒影里，却有个穿红嫁衣的小女孩正朝深水区走去，她脚踝上缠绕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墨绿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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