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青瓦,发出密集而又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命运的鼓点。徐晓燕蜷缩在母亲的老宅里,老宅的梁木在风雨中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垂暮老人的叹息。她指尖摩挲着那张泛黄的祭祀照片,照片边角早已磨损,仿佛承载着太多沉重的过往。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一个名字:"林秀娥"。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下的,每一笔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绝望。
她听说过这个名字 —— 二十年前,村里有个叫林秀娥的女孩,在夏至夜失踪了。据说那天夜里,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女孩失踪后,村里的老人都说,她是被青冥河里的怪物带走了,成了祭品。
深夜,雨势愈发猛烈,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徐晓燕提着煤油灯来到青冥河边。昏暗的灯光在风雨中摇曳不定,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河面泛着诡异的磷光,幽幽的蓝光此起彼伏,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水下眨动,充满了神秘与恐怖。她蹲下身,灯光照在潮湿的泥滩上 —— 那里有一串新鲜的脚印,小小的,像是孩子的。脚印边缘还沾着细小的水草,每一个凹陷处都积满了雨水,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脚印从水里延伸出来,一路指向村口的老榕树。徐晓燕的呼吸凝滞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阿杰被拖入水中的画面,那只苍白的手,还有那张恐怖的脸。她握紧煤油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跟随着脚印走去。
在老榕树下,她发现了一样东西 —— 一个湿漉漉的布娃娃。布娃娃的衣服早已褪色,布料被河水泡得发皱,纽扣眼睛脱落,露出两个漆黑的窟窿,空洞而又阴森。布娃娃的怀里,抱着一块青黑色的鳞片。和当年阿杰捡到的一模一样。鳞片表面泛着幽蓝的光,边缘锋利如刀,上面的纹路仿佛在缓缓蠕动,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她回到老宅,撬开了母亲日记里提到的地窖。
地窖的门轴早已生锈,开启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是沉睡已久的怪物被惊醒。地窖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混杂着铁锈和血腥的气息。里面堆满了锈蚀的铁笼,铁笼上的铁锈成片剥落,像是干涸的血迹。笼子里散落着小小的、发黄的骨头,有的还连着一些干枯的皮肉,让人不寒而栗。
墙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孩子用指甲抠出来的:"救救我",字迹歪斜凌乱,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好黑",字的笔画深深陷入墙里,仿佛书写者在黑暗中拼命挣扎;"它来了",最后这几个字旁边还有长长的抓痕,指甲深深嵌入墙面,可见当时的惊恐。
最角落里,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箱。箱子表面布满灰尘和蛛网,锁头也早已生锈。徐晓燕用那枚从母亲遗物中找到的铜钥匙打开了它。箱子里是一本名册 ——《青冥河祭录》。名册的纸张已经泛黄变脆,每一页都承载着沉重的罪恶。
名册上记录着过去百年里,所有被献祭的孩子的名字:"1933 年,陈阿宝,7 岁",字迹工整,却透着一丝冷漠;"1943 年,李二狗,8 岁",字迹稍有凌乱,仿佛记录者内心也有过挣扎;……"1993 年,林秀娥,7 岁",字迹开始颤抖,似乎记录者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恐怖;"2003 年,张子杰(阿杰),8 岁",字迹潦草不堪,充满了愧疚与恐惧。
最后一页,墨迹未干:"2023 年,徐晓燕,28 岁"。她的名字赫然在列。看到这行字的瞬间,徐晓燕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原来,自己早就被选中,成为了下一个祭品。
雷声炸响,仿佛是天空在为即将发生的悲剧哀鸣。徐晓燕猛地合上名册。地窖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铁链拖地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近,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脏上。她屏住呼吸,从缝隙中望去。
十几个村民手持火把,脸上戴着惨白的面具,面具上的表情狰狞恐怖,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火把的光芒在雨幕中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而又诡异。
为首的守河人高举铜锣,沙哑的声音穿透雨幕:"时辰到了 —— 带她去河边!" 他的声音冰冷而又无情,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例行公事。
徐晓燕转身想逃,却发现地窖的另一个出口早被铁栅封死。铁栅锈迹斑斑,却依然坚固无比。栅栏外,蹲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那是个穿红嫁衣的小女孩,头发像水草一样漂浮在空中,嫁衣早已被河水浸透,颜色暗红如血。
她缓缓抬头,露出和林秀娥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姐姐," 女孩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神空洞而又阴森,"我们等你很久了。" 她的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一股寒意,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