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晃悠悠淌过一载春秋。
叶凝芷与萧若风的足迹漫过北离山河,看尽塞北孤烟直上穹苍、江南画舫凌波逐浪。
而李长生确是在一年前寻了由头,从憋闷的天启城脱身——对外只说是教导萧若风。
实则不过在两人炊火旁闲坐半日,随手折了根枯枝指点箭招,便又飘然而去。
只是那师徒名分终究落定,如今萧若风已是稷下学堂里,人人皆知的李先生第七弟子。
当然,萧若风始终与叶凝芷形影不离。
天启城中只知李先生收了琅琊王为徒,却从未有人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七弟子。
暮色漫过塞北最后一道山梁时,叶凝芷正低头收拾行囊。
青布包袱里装着半块风干的胡饼,还有一支断了尾羽的箭——那是萧若风射落孤雁时失手折断的,她捡来收了许久。
“云水山庄的飞鸽传书又到了?”
萧若风靠在驿站斑驳的木门框上,声音似被风沙磨过,低哑得带着些微涩意。
叶凝芷指尖顿了顿,没回头:“嗯,总不能一直在外漂泊。”
她未说出口的是,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稚女。
或许这次回去,便要留在南诀皇宫,嫁作他人妇了。
“何时动身?”
“明日拂晓。”
沉默如塞外的夜,瞬间将两人紧紧裹住。
这一年他们踏过皑皑雪山,涉过潺潺春水。
萧若风的剑术在李长生偶尔的指点下突飞猛进。
可如今,云水山庄的方向在南,而他的宿命,却在北方遥远的天启城。
这一年颠沛流离,他几乎要忘了自己是天启城的琅琊王,而非江湖中无拘无束的慕长风。
可……谁说生为琅琊王,便不能拥有心之所系之人?
若这皇子身份是负累,那权势虚名,又有何意义?
此刻叶凝芷垂着头,一缕青丝滑落颊边,难舍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在眼底漫出细碎的涟漪。
她的脑海中闪现过两人相处的一幕幕。
他们曾携手爬过雪山,闯过山寨。
他们曾在市井里打打闹闹。
他们曾在山林里高歌,在河边舞剑。
他们曾互相切磋,改善彼此的不足。
她曾在他的亲近下心跳如鼓,也曾因他的不解而郁结于心……
叶凝芷抬起头,眼里有水光浮现。
她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就是喜欢,却真真切切的不舍起来。
“慕大哥……你要不要去云水山庄……看看?”
她红唇轻启,是试探,却带着期望。
萧若风喉结滚动,他望着叶凝芷眼中晃动的水光,忽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阿凝……”
萧若风从腰间取下玉佩,那块从出生就一直陪伴着他的玉佩,放在叶凝芷手心。
叶凝芷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凉意顺着掌心漫上来,却烫得眼眶发酸。
玉佩雕着并蒂莲纹,边角处还留着被岁月摩挲出的细小缺口。
这是萧若风娘亲留给他的遗物,她曾见他无数次在篝火旁出神地抚摸这块玉佩。
“阿凝,收下它。”萧若风声音发颤,将玉佩轻轻按在她掌心。
“当年母亲临终前说,要把它交给我想共度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