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芷指尖深深陷入温润的玉佩,冰凉的触感顺着经脉游走,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
金镶玉的纹路在掌心硌出细密的疼,像是命运在她手心里刻下难解的谶语。
抬眼望去,萧若风眼底翻涌的炽热几乎要将她灼伤。
那簇藏在瞳孔深处的期待,像一簇小心翼翼呵护的火苗,随着她的沉默越烧越烈,又带着生怕被风吹熄的惶然。
喉间像是被浸了盐水的棉絮堵住,酸涩的滋味漫上鼻尖,连眨眼都成了奢侈。
"真的可以吗?"她在心底反复叩问,指腹摩挲着玉佩边缘的缠枝纹。
忽然间,南诀长公主的身份如重锤击在心口——那些被皇兄庇护着的岁月,被绣金线的裙裾遮掩的山河,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刀刃。
而眼前这个唤她"阿凝"的少年,是北离土地上生长的枝桠,他们的根系本该朝着相反的方向蔓延。
记忆突然漫过眼前的身影。
两年前山寨里的初遇,月光下交错的酒盏,还有那些被诗行填满的星夜。
那些细碎的温柔忽然变得滚烫,烫得眼眶发酸。
可边境的狼烟总在她最柔软的时刻闪现,金戈铁马的轰鸣里,他们藏在桃花笺上的誓言又该如何保全?
"阿凝,待我禀明父兄,你嫁我可好?"
萧若风的声音裹着颤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她冰凉的掌心。
他不敢说出藏在心底的"琅琊王"身份,生怕这个头衔惊扰眼前人。
腰间的玉牌随着动作轻响,那是北离皇室特有的蟠龙纹,此刻却被他悄悄掩在广袖之下。
这七百多个日夜,他比谁都清楚,阿凝向往的是云游四海的洒脱,是不染尘埃的江湖。
他害怕,害怕自己身处的权谋漩涡,会玷污那双比雪还干净的眼睛。
可再多的理由,都抵不过心底的声音——他喜欢她。
自酒馆重逢那日起,他就恨不得将她留在身边。
萧若风小时候不受重视,病重时连太医都不愿救治,全靠兄长四处求来良药。
后来他聪慧初显,一跃成为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父皇的宠爱,兄长的爱护,名声、地位、文治武功,他皆是佼佼者。
无人知道,外表温和的琅琊王,实则骄傲至极——他之所以看似无所求,不过是因为想要的都已得到。
唯有这两年来,对阿凝的执念在他心里深根发芽,再也无法拔除。
萧若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突然,觉得唇尖一片湿润。
萧若风的瞳孔骤然紧缩。
温热的气息裹挟着木兰香扑面而来,叶凝芷颤抖的指尖死死攥住他胸前的衣料,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她踮起的脚尖,仰着头,将带着咸涩泪水的吻,重重印在他怔愣的唇上。
"阿、阿凝......"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却被她用更用力的亲吻堵住。
萧若风感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交叠的唇角滑落,分不清是她的泪还是自己的。
她发间的银簪硌得他额角生疼,可这疼痛却让他恍惚觉得,此刻不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