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龙吟

洛婵的绣鞋尖点在浪花上时，东海正在下着绿色酸雨。

这是她第七次冲破十二都天门阵，脚踝的玄铁锁链被烧得通红。混天绫裹着偷来的燎云枪缩成发带粗细，正兴奋地在她耳畔抖动："主人，东南三百丈有血腥味！"

拨开泛着荧光的海藻，眼前的景象让洛婵腕间赤莲镯骤然发烫——水晶囚笼里锁着条遍体鳞伤的银龙，鹿童手持嵌满倒刺的珊瑚鞭，正哼着歌剐下龙腹处的鳞片。每片龙鳞剥离时都带着冰晶碎屑，在海水里凝成"赦"字咒文。

"丙公子何必倔强？"鹿童舔着鞭梢上的龙血，"交出冰夷族的海眼密匙，仙翁许你当个看门灵宠呢。"

银龙突然昂首撞向囚笼，断角在玄铁栅栏上擦出火花。洛婵看清他眼眶里插着的冰魄针，针尾缀着的银铃随着挣扎叮当作响。某种灼痛从心脏炸开，赤莲镯突然幻化成火焰臂铠，等她反应过来时，燎云枪已经贯穿了鹿童的右肩。

"哪来的野丫头！"鹿童伤口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翠羽。这些羽毛在空中结成囚龙阵，却在触及洛婵周身火焰时瞬间碳化。

银龙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洛婵看到他逆鳞处延伸出七条锁链，尽头拴着颗跳动的心脏。混天绫突然暴涨成血色瀑布，缠住洛婵腰肢将她甩到龙背上："警告！宿主情绪值突破临界点，建议立即..."

赤莲镯迸发的紫焰吞没了机械音。

整片海域开始沸腾，洛婵瞳孔里旋转着九重莲印。她徒手扯断两根锁链时，指尖血肉被灼得可见白骨，却在触及龙鳞时被冰霜迅速修复。鹿童祭出的三千翠羽剑阵，在距离她三丈处就熔成铁水。

"原来魔丸在这里！"鹿童捏碎玉符的瞬间，整座水晶宫开始折叠。数百根龙柱扭曲成绞杀机关，敖丙突然用龙尾将洛婵卷到身前，被玄铁尖刺贯穿的龙血染红了她的襦裙。

洛婵右眼突然流出血泪。混天绫发出尖锐警报声中，她握住敖丙断角嘶吼："烧光他们好不好？"

焚天紫焰以湮灭时空的姿态炸开。

等洛婵恢复意识时，正趴在某处珊瑚礁洞口。敖丙化作人形倚在岩壁上，心口插着半截冰魄针，脚踝还拴着断裂的锁链。最骇人的是他后背——本该生长逆鳞的位置，赫然是个血肉模糊的太极印。

"你吞了我的龙珠。"敖丙声音像碎玉碰撞，"现在我们是同命莲了。"

洛婵这才发现喉间含着颗冰珠，魔气在奇经八脉流淌的灼痛被某种清冽气息中和。她忽然瞥见少年锁骨处浮现的赤莲纹，与自己腕间魔镯的裂痕完全一致。

海底传来诡异的震动，混天绫突然展开成星图："检测到归墟裂隙异常波动，建议..."话音未落，敖丙突然扯断颈间鳞片按在洛婵掌心。鲜血交融的刹那，两人同时看到幻象——

无极仙翁的白骨爪正探向冰封的青莲本体，莲心蜷缩着个与洛婵容貌相似的女子。

"这是我族的因果。"敖丙指尖凝出冰刃划开手腕，"血契已成，下次发狂时记得咬这里。"

洛婵正要反驳，忽然被少年按着后颈贴上他冰凉的前额。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她被封印的魔气深处，竟沉睡着半朵混沌青莲！

海底传来鹤童的冷笑，坍塌的水晶宫废墟里升起无数冰魄针。敖丙突然将洛婵推出洞口，转身引爆了本命龙珠。在漫天冰晶中，洛婵腕间赤莲镯第一次褪成月白色，映出少年最后的唇语：

"去北极天柜找..."

混天绫裹着主人冲破海面时，洛婵齿间还残留着龙血的咸涩。怀中有片逆鳞开始发烫，浮现出通往囚龙渊的海图——那路线竟与李靖在她周岁宴上画的护身符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