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叶障

李靖启动十二都天门阵时，屋檐下的青铜铃铛正在渗血。

三十六根蟠龙金柱从地底升起，咒文锁链缠住洛婵的瞬间，她腕间的赤莲镯发出裂帛之声。混天绫突然展开成血色屏障，机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侦测到母亲生命体征急速下降，请求优先..."

"逆女！"李靖的剑锋劈在屏障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他眼底血丝，"陈塘关已有十七个孩童化作石像，你还要造多少杀孽？"

洛婵怔住了。她想起三天前在长街尽头，卖糖葫芦的老汉突然僵成灰白雕塑。当时混天绫检测到石像眉心有灵力残留，却不想瘟疫已蔓延至此。

"爹爹，西市王阿婆的孙儿..."她忽然噤声，因为看见父亲袖中滑落的物件——那是枚刻着北极星纹的青铜钥，与她怀中逆鳞浮现的图案完全一致。

咒文锁链骤然收紧，洛婵被拖入地下祭坛前，瞥见母亲倚在廊柱旁的身影。殷夫人素白的衣襟染着大片暗红，手中却稳稳抱着那杆儿童版燎云枪。

黑暗中有冰晶在生长。

子时三刻，洛婵被手腕的灼痛惊醒。赤莲镯正在吞噬锁链上的咒文，每吞没一个符咒，祭坛四壁就剥落些石屑。当她的指尖触及某块松动的青砖时，砖缝里突然钻出根银丝——那是母亲编入混天绫的朱雀羽。

"小姐..."银丝突然发出殷夫人的声音，惊得洛婵撞上身后刑架。架子上挂满镇魂钉，最粗的那根钉尖还沾着她的血。

"娘在你三岁肚兜夹层缝了破阵符，咬破舌尖血就能催动。"银丝快速勾勒出地牢立体图，某处墙根闪着微光，"那些石化孩童被抽了生魂，病灶在..."

头顶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洛婵慌忙吞下银丝，佯装昏迷时嗅到熟悉的沉香气——是父亲每日在祠堂焚的龙涎香。

李靖的脚步声在祭坛中央停住。洛婵眯眼看见他正用剑尖挑起自己昨日换下的襦裙，布料上干涸的龙血突然泛起荧光。当那道荧光映出敖丙的身影时，父亲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北极天柜的锁芯需要冰火双生血。"李靖突然开口，剑锋划过自己掌心，"你母亲昨夜闯了璇玑阁。"

锁链发出脆响，洛婵惊觉束缚松了几分。她刚要动作，却见父亲将染血的剑刃按在祭坛凹槽，整个地牢突然翻转！

等眩晕感消退时，洛婵发现自己站在某处石窟。上百尊孩童石像呈环形跪坐，中央冰棺里封着个眉心生莲的女子——竟与敖丙给她看的青莲幻象一模一样。

混天绫突然剧烈震动，AI声调扭曲成殷夫人的嗓音："婵儿，用燎云枪点他们眉心！"

洛婵旋身躲过突袭的冰锥，儿童版燎云枪自动组装成战矛。枪尖触及最近石像的刹那，冰棺中的女子突然睁眼，石化孩童们齐齐转向洛婵，眉心射出青色光线。

赤莲镯爆发的紫焰与青光相撞时，洛婵看到了可怕的真相——每个孩童胸腔都寄生着冰晶莲藕，根系穿透地脉正疯狂吮吸灵力。最深处那具石像的藕节上，赫然烙着鹿童的翠羽印记！

"抓到小老鼠了。"鹤童的声音从冰棺传来。女子身躯突然裂开，飞出数百根冰魄针。洛婵挥枪格挡时，某根针尖挑开了她的衣襟——藏在心口的那片逆鳞，此刻正与所有石像共鸣。

混天绫突然裹住主人冲天而起，AI切换成战斗模式："检测到囚龙渊空间坐标，建议优先..."话音未落，整座石窟开始坍缩。洛婵在碎石间瞥见父亲的身影，李靖手中轩辕剑正插在冰棺底座，剑身缠绕着本该镇守北极天柜的玄冥锁。

逃出地牢那刻，怀中的逆鳞突然灼穿衣衫，在洛婵心口烙下龙纹。剧痛中她听到敖丙的叹息穿透时空："快走，他们在用你的紫焰喂养青莲..."

子时阴雷劈开云层，洛婵跪在母亲床前时，发现殷夫人指尖残留着冰晶碎屑。那些碎屑排列成微缩星图，正是石化孩童们的位置。当她用燎云枪挑开母亲衣领，一道横贯锁骨的旧伤赫然浮现——伤口形状与她腕间的赤莲镯完全契合。

雨夜传来锁链崩断声，洛婵不知道那是自己冲破第七重封印的动静，还是千里之外敖丙挣断囚龙链的回响。她更不知道，此刻李靖正站在坍塌的石窟里，将轩辕剑刺入自己胸膛。鲜血渗入地脉时，所有冰晶莲藕都开出了赤色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