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查明了真相就放人的约定,两人只得跟着方多病去验玉秋霜的尸身
“二小姐的尸身本是放在大堂里等夫人回来,不知为何忽然起火,焚烧了大半,夫人不忍再看,这才放到了冰室里,三位细查看就是”
“好,有劳了”
冰室里有些昏暗,苏挽清眯眼看着玉秋霜的尸体,暗想怎么尸体腐烂成了这样
难以形容的腐烂的气味蔓延整个冰室
到底是阅历不深,方多病忍不住有些作呕,李莲花撇了一眼方多病:“就这啊,这点场面都受不住还想做刑探呢,你早点回家吧”
方多病自然受不了激将法,嘴硬道:“这种小场面有什么啊”
三人戴上手套和面罩,提着烛台开始验尸
苏挽清走到前面,观察玉秋霜的脖子,李莲花则是看了一眼玉秋霜的鞋,方多病见此也弯腰去看:“这里有什么问题吗?这气味冲成这样,是因为尸体被火烧过吗?”
李莲花解释:“烧过的油脂气味也并非如此,奇怪的是这才一天这尸身竟然腐烂的这么快”
苏挽清将自己观察到的说出来:“这脖子上的经络完好,没压迫,没损伤,这不是被鬼手掐死”
“这旺福确实是被掐颈窒息而死,而玉秋霜却不同”
李莲花用验尸的工具在玉秋霜的肚子上按了按,随后看向苏挽清,苏挽清明了,伸手掀开了玉秋霜的裙摆,将她的肚子露了出来:“有血块,这是腹部受伤”
李莲花点了点头:“看来这鬼好掌力啊,不过血块积存这么久还未被排除,这么看来这个玉秋霜早就已经死了,还有一处不易察觉的死因”
苏挽清重新将玉秋霜的裙摆盖好
李莲花拿来吸铁石,从玉秋霜胸前划过,一根金针瞬间被吸了上来:“这第二处,直击心脏的金针”
方多病诧异:“金针?这金针和掌伤,这两者岂不是互相矛盾吗?”
“还算聪明,掌是近战,针是远攻,若已中掌何必再跑远补上一针呢,若从远处一击毙命,则没必要补近处一掌,这其中呢,大有矛盾,而且你不觉得这太重了吗?”
“确实,传说中的玉秋霜武艺平平,以她的本事没必要用这么强的方式杀她两次”
“凶手杀旺福只是为了让玉秋霜被鬼所还看上去更像是真的,若不是玉红烛及时赶回来,玉秋霜的死因就会被推到鬼身上”
方多病不由得悲叹:“旺福死的好冤”
“那便是有人在装鬼,只要查出真凶,便能给旺福申冤”
苏挽清低了低眉,看向玉秋霜,心里不由得浮出一丝难过,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落得如此下场,死状可怖,易可悲
验完尸,便将分析出来的线索讲给了玉红烛
玉穆蓝听后惊讶道:“不是鬼?”
玉红烛说出自己的想法:“小棉客栈里这里会用内力和暗器的,只有云娇和那些镖师了,我看就是他们里应外合,害死了霜儿”
“玉夫人下结论过早了,这客栈的房间我们之前已经勘察过了,玉小姐的窗户因为年久失修,被树胶封住无法打开,屋内也没有任何暗门,暗道可以私通,而房间外一直都有护卫看守着,所以不管是云娇姑娘也好或者镖师也罢,他们都没有机会将玉二小姐转移的”
玉穆蓝疑惑道:“那就更说不通了,一个人怎么会无端的在房间里消失,而又死在另一处呢?”
李莲花扯了扯嘴角:“这玉先生分析的也挺有道理的啊,那么敢问几位啊,这个玉二小姐这为何会离家出走?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呀?”
玉红烛回答道:“中元节前几天他不见了,早上我就没看见她,她的丫头青泠说她那一天都闷闷不乐的,说想一个人静静出去走走,不让人跟着,可夜里也不见她回”
玉穆蓝接着说道:“是啊,小妹前阵儿点被毒虫咬伤留了疤痕,只想着可以在婚姻之前把疤痕治好,这谁知道一直未好,所以心情忧郁,这才跑了出去”
宗政明珠身为未婚夫,惭愧道:“怪我没察觉她的心思,我们派人分两路寻了她一整天,最后却收到了她被害的消息”
“有个东西大家看一下啊”李莲花从怀里拿出用白布包着的金针:“可认得此物啊?”
李莲花默默观察了一个众人的反应:“这跟金针呢,是在二小姐的心口上发现的”
玉穆蓝诧异道:“这针可以杀人?”
玉红烛见到金针,不由得脸色一变:“这是游丝夺魄针?这东西怎么到外面的?”
苏挽清轻轻歪了歪头:“玉夫人知道此物?”
“当年杀手甲四收重金来到我父亲性命,被我父亲击杀,这游丝夺魄针就落入我父亲手里,置放在兵器库,十年了,没人去动它”玉红烛高声吩咐道:“把兵器库的借录册拿来”
管事将拿着借录册毕恭毕敬走了进来:“夫人,查清楚了,游丝夺魄针早在半年前就不在库中了”
“谁拿走了?”
管事支吾了一下:“是,二小姐”
居然是玉秋霜自己拿走了游丝夺魄针,可是她怎么会被自己拿的游丝夺魄针要了性命呢
大厅沉默一阵,玉红烛开口道:“秋霜这些年从未进过兵器库,一定是云娇这个小贱人让秋霜来借的,她日日赖在玉城,说是跟秋霜姐妹情深,真当我看不出来,她鬼鬼祟祟是为了什么,一定是云娇害死了霜儿!”
李莲花发问道:“玉夫人,你为何会这么说呢?”
“霜儿不死,她如何能得到她想要的?”
苏挽清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眼珠子一转,看向宗政明珠
玉红烛看着方多病道:“方少侠,我看这案子已经结了,写结案书吧,云家也休想保这丫头性命,我一定让她如霜儿一般尝尽苦痛,火焚而死!”
玉红烛说罢,气愤离去,众人紧随其后
玉红烛快步走进云娇屋内,一把掐住她的脸:“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小贱人害死了霜儿,你不说,我也有千百种法子让你尝尽苦头,老实交代!”
“住手!”方多病和其他人赶到:“玉夫人,是要动用私刑吗?”
苏挽清见云娇目光呆滞,脸上没有表情,莫不是傻了?
玉红烛放开云娇:“你看她装疯卖傻的样子,不动刑又如何让她开口”
宗政明珠见状,解释道:“云娇姑娘自小棉客栈受惊后就一直痴痴呆呆的,若是想问她问题,恐怕是问不出什么”
方多病思索一番,随后看了一眼李莲花:“我们李神医死人都能医活,这区区疯病肯定也不在话下”
“李神医,想想办法吧”
李莲花扯了一下嘴角:“方少侠,可真会说笑啊”
玉红烛开口道:“方公子说李先生是当世神医,正好,我也想看看李先生医术如何,不管真疯还是假疯都医得好吧?”
方多病倒是对李莲花挺自信,直接应承道:“那是当然,若是治不好,玉夫人大可以再把他吊起来烤上一烤,我是不会为他求情的”
李莲花眼睛一转,忍笑挠了挠鼻子,苏挽清见他这样,就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李莲花就说道:“是这样啊,我旁边的这位苏姑娘呢,是我的助手,一直跟着我行医,医术也是不错,不如让她试试吧”
苏挽清看着李莲花,满脸写着“我?我吗?”
李莲花给苏挽清一个肯定的眼神,从怀里拿出一根粗长的银针递苏挽清:“去吧”
苏挽清看着那银针,明了李莲花的意思,只得接过银针,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云娇面前,故意把银子从云娇眼前划过,见她还是没有反应,苏挽清勾了勾嘴角,低下身,按住云娇的后颈,继续用银针在她眼前打转
云娇依旧不为所动,苏挽清轻轻将银针举起,随后狠狠落下,却在快要扎进眼球时堪堪停住,云娇还没反应呢,宗政明珠倒是先出了声:“小心啊”
“你倒挺关心她”玉红烛幽幽开口
宗政明珠想要解释,却找不到理由:“红烛姐,我……”
苏挽清不由得轻扯嘴角,看来这玉城的关系挺乱啊
苏挽清收回了银针,故作为难道:“看来云姑娘病的很重啊”
玉红烛脸色不是很好:“苏姑娘是医不好了?”
“那还是医得好的”
“那为何不快治?”
“这只不过呢,需要在玉城找几味药材”
宗政明珠开口疑问:“玉城有药?”
“找找看就知道”
“那便快治”玉红烛甩了一下衣袖,离开了
玉穆蓝和宗政明珠也神色各异的跟着离去
方多病不由得埋怨:“这玉红烛真是蛮横霸道,若不是她杀了那些护卫,何愁找不到人证”
苏挽清扯了扯李莲花的衣袖,示意他看床头柜上的红枣粥,无声告诉他这个房间除了他们还有第四个人
李莲花也精准捕捉到了藏在屏风后的丫鬟:“姑娘,出来吧”
丫鬟没有过多犹豫,对他们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李莲花问道:“姑娘,那碗粥……”,玉红烛对云娇不满,这是玉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更不可能会安排人照顾她,而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去做惹玉红烛不快的事情,但是这个丫鬟却冒着被责罚的风险给云娇送粥,这倒是难得
丫鬟心虚的低了低头
李莲花继续道:“这云娇姑娘并非玉城人啊,姑娘却对她照顾有加,那么我想问问,你家夫人为何如此不喜云娇姑娘?”
丫鬟犹豫着不敢说,方多病安慰她:“你别怕,我们问这些,也是希望帮你家二小姐尽快找到凶手,难道你不是吗?”
丫鬟这才鼓起勇气道出原委:“一开始,我家夫人对云娇姑娘还是很好的,只是有一次云姑娘偷写情诗,被夫人撞了个正着,夫人当场被那情诗撕了个粉碎,云娇姑娘一下子脸红得想要滴出血似的,自那以后,夫人就不再喜云姑娘了”
“那那首诗是怎么写的啊?”
“我记得有两句应该是,心系明珠情难解,华花飞絮惹相思”
“明珠?”方多病震惊的回头看了一眼云娇:“这宗政明珠可是玉秋霜的未婚夫啊,难怪你家夫人会恼她,可二小姐完全没有察觉吗?”
“没有的,二小姐和云姑娘关系一直很好,前几日云姑娘生辰,二小姐还赠送了一块上好的暖玉给她,作为生辰贺礼呢”
“有劳姑娘了”
三人从屋内出来,漫步在庭院中
方多病看了看两人道:“你们别告诉我,你们是在找药材”
李莲花抱着手臂:“那你觉得我们在干什么呢?”
“你们这漫不经心的样子,肯定是在想线索”
苏挽清轻轻一笑:“你错了,我们就是在找药材”
苏挽清赶到一个丫鬟面前询问道:“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丫鬟回答道:“这里是夫人的寝宅”
苏挽清点了点头:“你家夫人很喜欢桂花吗?我看这里种着好多桂花”
“是啊,玉城里也只有夫人的寝宅有桂花了”
“多谢”
待丫鬟走后,李莲花蹲下身去查看草地
方多病不禁发问:“你又在找什么?”
李莲花捻起一桂花瓣:“你们过来看看”
两人闻言和李莲花一起蹲在草地上查看,方多病抹了一把石头上的红泥:“红泥,花瓣,这些我在玉秋霜的鞋底也见过”
“这个红泥是赤陶土,花呢是桂花,这两样东西在北地并不常见,你还记得小棉客栈那天的天气吗?是雨天,如果脚底在玉城沾惹的泥土花草的痕迹,按理说会被雨水冲掉的,那又为什么会很好的保存呢?”
“只有一种可能,她死在这,她死在玉城”方多病又觉得不对:“可这第一,她的尸身如何出现在小棉客栈,那样子,分明是刚断气的模样,这第二,在玉城,有这么多武林高手相助,谁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她两次呢?”
“解开这两点,不就知道了”
“还是不对,还有一点,在小棉客栈,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玉秋霜进店的”
苏挽清蹲得有些腿麻,于是站起来:“你就这么肯定那个是玉秋霜?”
“什么意思?”
“玉秋霜脸上不是有一道疤嘛,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是爱美,所以肯定是不愿意别人看见,但是那天晚上她一进门,就昂着头发脾气,生怕别人没有看见她脸上的疤痕”
“你的意思是,有人假扮玉秋霜”
“你想啊,这同时出现在玉城和小棉客栈的女子,是一个人”
“云娇,她现在又在装疯,肯定脱不了干系”
李莲花笑道:“可以啊,你也看出来她在装疯了”
“苏姐姐拿着那么夸张一根针,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就算是个疯子也知道会躲,她不闪不避肯定是装的呀,但是她跟玉秋霜交好,怎么会害她呢,难不成,真的和宗政明珠有关?”
“很简单,治好云娇的疯病就知道了”
李莲花眼睛一瞥,伸手将藏在桂花里的赤霞草拔了去